春暖花开，燕子的尾巴将春天裁掉许多。
三阳镇批发市场的街角，身穿牛仔外套的女人手里拎着款式时髦的衣服卖力吆喝:“大姐你不必这么讲价，我的衣服前两天新上货回来的，你瞧瞧这花色，咱这地没有，对，衣服质量没那么顶尖，所以咱就五块钱一件。”
说着，她拿着手里撑衣杆对着门口挂的白底红字的牌子，零售五元一件。
身材干巴瘦的大姐给闺女买开学穿的花衣裳，这衣服好看是好看，怕不经穿。
“不用这么担心，穿个两三年没问题，不喜欢了，你扯开当遮尘布，也比你平时用的布好看。”
这批货卖的比顾晚想得快，别看才开春没多久，衣服零售卖出去好几百件，更别说周围那些批发商，顾晚有上次经验，心里稳当，一件定价四块五，爱要不要，这才几月份，谁穿料质的半截袖，压货到七八月份都没怕的，降价是不可能的。
顾晚算好了，这批货都卖出去毛赚三万四五，最低净赚一万五六，和朝阳哥分完还能剩七八千，算上七千本，差不多有个一万五，卖完这批货，她能把上次管她爸借的一万块还上，手里剩下六千多，这些钱她拿出来上头批货绰绰有余。
按期上学有点赶，顾晚决定开学前向学校请假，请多少天再说，万一商店盖的晚，就得多请一段时间。
纠结半天，大姐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钱给顾晚，想到自家闺女好些年没新衣服穿，装好衣服，心里也高兴。
临走前忍不住和顾晚说:“我们早些年在学校旁边买栋六十平米的房子，我和孩子爸都是老师，这些年为了还买房子的钱，省吃俭用，孩子好些年没穿过新衣服。
你家衣服好看，我闺女肯定喜欢。”
顾晚笑着点头:“大姐放心吧，我进货也不是糊弄人的，我不可能去南方弄一批次货回来砸自己招牌，放心穿，绝对不会抽丝拔丝。”
质量不好的衣服，卖出去也没有回头客，顾晚早前吃过这方面亏，为找到现在进货的场子，她费劲千辛万苦，这场子衣服有点线头，面料都不错。”
现在五块钱买件不错的衣服，也很难的。
她走量不走价。
送走大姐，顾晚踩着地上胡乱铺的纸壳子进屋吃饭。
屋子很简单，稍微比上次租的大些，墙壁沾着报纸，最里面有扇窗户，后面有个公共厕所，屋子里放张铁架子床，床边有张刷绿漆学生桌。
顾朝阳穿着大布衫，盘腿坐床上吃冷面。
天气稍微有点热他受不住，跑外面小吃铺要了两大碗冷面回来，装冷面的碗是塑料做的，红的粉的，上面套着白色方便袋，冷面调好装里面，回来自己兑水就能吃。
吃完把塑料小盆还回去，一碗七分钱。
顾晚招呼客人回来，顾朝阳心虚的拿起旁边的盛凉水的红暖壶给顾晚把冷面泡开。
冷面上铺着卷心菜丝和黄瓜丝，还有点香菜和辣椒油。
没有多余的配菜，最大的优点是面多，顾朝阳都能吃饱。
“你不用不好意思，等我上学衣服和商店都得你自己做主，爹娘她们能帮你的不多。”她在这边的时候，要多干活弥补他。
这么说来，顾朝阳心里没那么虚:“咱哥俩不计较这个，吃。”
“嗯。”
顾晚吃下半碗，外面传来说话声。
“就是这。”
“小顾晚，你看看谁来了，还不出来欢迎我。”
阳光好也不及程宝然天生欢快的声音，顾晚惊喜的放下筷子:“宝然你来了，刘姨你进里面坐，外面热不？”
“不热，这才几月份，我去你家没看到你，对这边不熟悉，就让刘姨带我过来了。”
程宝然笑嘻嘻的拍着顾晚的肩膀，把她拉到旁边说话去。
“我从你这拿批货，能便宜点不？”
前几天顾晚进货回来，俩人通过电话，程宝然预留了两千件。
“必须便宜，一件四块三，比批发价便宜两毛。”顾晚吃完冷面，嘴里都是冷面味儿，她跑过去抓起杯子灌了半杯水，喝完压住些味道。
程宝然搂住顾晚头挨头:“够姐妹，我后天坐火车回去，等会儿你把写好的曲子给我，我给江哥带过去，那钱我邮寄过来还是等你过去给你。”
顾晚想想，那边留点也好:“放你那儿，我这边不够花还有我爸呢。”
“嗯，价钱你和江哥打电话谈，好久没见到殷歌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被欺负。”还有大半个月开学，程宝然是被洪振江催回去的。
“等会儿我把钥匙给你，东西都不缺。”学校没开门，顾晚租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借程宝然住。
程宝然乐开花，伸出三根手指头:“你放心吧，我不会乱动你东西的，嘿嘿，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去刘爷爷那邮寄点二手货回来？”
二手货，最近事多，可能忙活不过来，贪多嚼不烂。
无奈苦笑着谢过她的好意:“这边太忙了，弄回来也没时间整。”
“行，用我的地方给江哥那边打电话，我下午就过去了。”
“嗯。”
吃完冷面，顾朝阳去供销社给沈信打电话，那边等了会儿，才把沈信叫过来。
“兄弟，有空吗，开个大车过来，往泗水镇运批货。”
顾朝阳吃冷面塞牙，朝供销社大姐要根牙签。
“明天行不，我这边有点忙。”这边有批货着急运走，忙不过去。
“行，你明天有空过来就行。”
“嗯。”
程宝然晚上在顾家睡的，顾朝阳看店，天刚擦黑顾晚和程宝然坐公交车回家，家里刘姨和李桂芝将饭做好，屋子里都是饭菜香。
很快顾停州姜宁和陆老六他们回来，大家洗手吃饭。
“哇，菜好丰盛啊，蒜茄子好好吃。”
程宝然眼睛里冒出光亮。
得，又一个栽倒蒜茄子里的。
李桂芝原本还担心自己做的蒜茄子就家里人捧场，不好卖出去，没想到晚晚的小同学也喜欢:“喜欢吃我给你做点，明天装方便袋你带回去吃。”
“嗯嗯，大娘我有个不情之请。”程宝然搓手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