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人来人往，打电话的男人生的高大，他面容清俊，两条大长腿又直又有力道，小姑娘买完方便面出来，脸红称苹果。
她用手抓两下辫子，小声问货员:“那是谁啊。”
“他啊，前边砖厂的陆老板，长得好看吧，听说以前还是当兵的。”货员激动地说。
小姑娘低头看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红色碎花半袖，白色衬衫领上蹦了几点油，脸更红了，都怪死小子，早上吃饭乱夹菜，把她衣服弄脏了。
“真优秀，你知道他有没有相看中的姑娘。”
要是还没搞对象，她就学习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勇敢精神，勇敢去追他。
货员笑够:“别想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一两年了，我看过他老婆，啧啧啧，长得又白又瘦，听说还特别会赚钱。”
小姑娘遗憾的看着陆擎，这么好的男人，已经结婚了。
陆擎挂端电话，放桌上两毛钱离开。
货员捧着脸目送陆擎:“平时他们砖厂工人中午会过来卖冰棍吃，但是他从来都不买。”
“为什么？他这个大老板，肯定能吃的冰棍啊。”
“我有次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要攒钱给她老婆买衣服穿。”
这个夏天，像是柠檬味儿的，让人心里酸酸的。
灰色上衣全是汗迹，陆擎脸被热红，他回厂子用凉水洗两把脸继续干活，陈叔刚烧完一批砖，过来洗脸痛快痛快。
“家里来电话了？”
“不是。”
陆擎坐在房东阴凉下:“我朋友打来的。”
陈叔掏根烟递给他:“瞧你心里有事。”
“再有半个月我老婆开学，我要和她回北京，刚才我朋友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做化肥农药的生意。”
“那东西弄不好，听说能把苗杀死，你要好好考虑，真要做，必须擦亮眼睛选，别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他老家有人用农药，喷太多就喷死了，化肥用太多，土地不如以前肥沃，他家里没地具体搞不懂。
传闻是不太好控制。
陆擎抽根烟做下决定:“我还是不弄这个了。”
他那套输入法还没弄完，贪多嚼不烂，专心一两样就可以。
“咱这砖厂好好干，不愁没钱赚。”
“嗯。”
陆老六在顾家躺了一天，养出些精神头，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老同志你现在就要走啊。”
刘姨指着锅里的鸡汤说:“我锅里炖着汤呢，喝完再走吧。”
“不了，商店活忙，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陆老六脸上带着笑模样，说话中气十足，刘姨看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那路上慢点。”
“好，你快进去，快进屋。”
陆老六走到门口，顾文带着草帽从里面跑出来，拉住他的手，陆老六把他草帽往下压压，带他出门。
“你是不是怕大奶吵架，都不去了。”
宽敞的路上，陆老六笑呵呵的说着话，顾文时不时点点头摇摇头。
顾晚早上到这送走一批货，趁着没人把点清的钱放进去，然后把账记上。
商店一下少两个人，顾朝阳可苦着呢，早上自己出去进菜，好在有刘巧儿在，她力气大能帮忙搬东西。
两个人都干活，家里人没人卖货，轮流过来给顾客借钱，忙成了陀螺。
顾朝阳刚把后面的缺的货补齐:“大妹子你往里点，我坐这喝口水。”
顾晚让开位置，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最后几个衣服款式写上去:“我上回从这里拿出去的五百块钱，已经塞回去了。”
她去八宝屯着急，身上没钱，从这里拿的。
“你弄就行，不用特意跟我说。”
别说他知道顾晚不会拿，就算顾晚真的贪了几百，他都不在乎。
电话响起，顾朝阳顺手接过:“喂，刘姨啊，文文没在这啊，啊，等会儿我看到给你打电话。”
“怎么了？”顾晚抬起头。
“刘姨说她拖个地的功夫，去楼上没看到小文，大爷刚才坐车回来，刘姨问是不是跟着大爷上这来了。”
“小文不会乱跑，应该是跟爹一起过来了。”
“那小子，心眼多着呢，这边吵架他不往跟前来，估摸着知道吵的差不多了，就又过来玩了。”
顾朝阳连喝两杯茶叶水，无聊的敲着桌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不过来饿了。”他给刘姨报个平安。
顾晚收起账本:“小文你过来。”
顾文跑过来，他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他不找其他小朋友玩，但经常自己在外面逛，皮肤黑了几个度。
顾晚在他胳膊上假意捏几下:“出门不告诉刘姨，她可担心你了。”
顾文挠挠头，指着电话，意思让她给刘姨打电话。
“已经打过了，下次不可以这样，知道吗？”
顾文点头。
“爹你快坐下歇会儿，身体难受吗？”顾晚给他倒杯水放到他手边。
陆老六气有些粗，他看着顾晚:“脸上的伤，记得抹药，你娘鬼迷心窍，早晚会悔青肠子的。”
“你别上火，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顾晚宽慰他。
“你娘会这样，我生气归生气，一点都不奇怪，我俩刚结婚那会儿，她听她娘的话，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啊，油啊，都往家拿。”
说起以前，陆老六语气怅然:“她有个弟弟，她有钱也给那弟弟，因此没少跟她吵架，差点把她休了。”
“那时候不时兴离婚，离婚丢人，但还有休弃归家的说法，她听说我要休妻，跑回家了。”
顾晚和顾朝阳听的聚精会神。
“她跑回家刚好，吵架的时候我也不想看到她，不知怎么滴，在家里受啥委屈，哭嚎求我让她回来，她娘死后，她同那弟弟家也断了。”
这女人，好话从来不听，旁人忽悠她，一忽悠一个准。
“我后面才知道，她刚回家她弟弟迫不及待要给她找下家，把她吓坏了，从那以后还算安心过日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晚问:“陆擎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要不然他为啥不给你娘钱，你大娘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得这么整她，要不然能把你气死。”
陆老六紧忙喝口水，怕火气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