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春花怕浪费电，晚上不点灯，入夜没事干，牛春花做炕边抠脚丫子，搓成泥球以后在放鼻子边闻闻。
李桂芝热的浑身难受:“大姐你家晚上不洗澡吗？”
“不洗，这地方上哪儿洗，你当你家呢，啥都有。”牛春花有点生气，上这来挑三拣四，谁惯得她，要不是看她有利用的价值，早就把她给扔出去。
李桂芝不知道牛春花心中所想，在人家待这么久，还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有条件，在你家弄个洗浴的地方，在买个电风扇放炕沿边，还有你家的厕所，还是旱厕，太味儿了。”
“连蹲便的厕所都没有，你看俺家的，冲水多方便。”
多亏晚上没光，李桂芝看不到牛春花嫌弃的表情，竟会吹牛逼，你家那么好，咋让人撵出来跑我家待。
“商店没人会做咸菜，没东西卖，损失的是她们，明天咱们买一百个鸭蛋，自己腌咸鸭蛋卖。”
牛春花猜准商店的人会把李桂芝弄回去，忽悠她出来自己做咸菜卖，是她想学这门手艺，以后不管自己吃还是出去找腌咸菜的活，那都不亏的。
李桂芝不知道牛春花的心思，知道牛春花要陪自己卖咸菜赚钱，心想终于有个伴。
“大姐你真的太好了，遇见你是我祖坟上烧高香。”李桂芝就差痛哭流涕。
牛春花做戏做全套，特别特别惆怅的叹口气。
“谁让你是我妹子呢。”
不坑你坑谁吧。
“大姐你真好。”世界上在没有比大姐，更真心实意的人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牛春花让赵二妮去开门。
“会不会是她们叫我回去。”李桂芝心里想卖咸鸭蛋，又舍不得商店的好日子，心里害怕又期待。
牛春花眯起眼睛:“走出去看看。”
“嗯。”
赵二妮连问几声谁啊，外面都没人回答，她打开木门，看到陆擎白皙俊朗的面容。
“陆擎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牛春花和李桂芝走到院子，李桂芝看到陆擎，心里咯噔一声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儿子你咋过来了，砖场不忙吗？”
院子漆黑，墙边放两盆蔫吧的花，牛春花学人家泡黄豆水浇花，不知道为啥，花都浇蔫吧了。
赵二妮被陆擎周身的气势吓到，往后退去不小心绊倒花盆，红色厚花盆磕到石头上碎了，土散开，烂掉的花根暴露在空气里。
把牛春花心疼的在她胳膊上拧了好几下子。
“败家孩子走路不看道啊。”
陆擎嘴唇凉红，他失望至极的看着李桂芝:“娘你决定好了，一辈子留在这？”
旁人说话掺几分水分，陆擎做下的话没有假的，李桂芝不敢贸然回答他的问题，她出来待段日子，以后肯定回去。
“谁和你瞎说的，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爹在医院里你不闻不问，顾晚被你打成那样，你只会管她要钱，娘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陆擎把李桂芝问的哑口无言，他今天样子忒吓人，要吃人似的。
李桂芝踌躇站在原地，好半天磕磕绊绊狡辩道:“我知道有顾晚在，你爹肯定没事，你拿媳妇脾气不好，今天把我好顿说，我说我胃口大说我不安现状，还说我偷东西，尊严就有了什么裂缝。”
顾晚说的文化，李桂芝勉强记住这几个词，想起顾晚对自己的态度，她原本的害怕化成委屈。
“她眼里完全没有我这个当娘的，把我当丫鬟一样使唤。”
“还有你妹妹，钱被偷了，也不知道人怎么样，顾晚做嫂子的半点不心疼，还帮着外人说话。”
牛春花假模假样收拾东西，实则注意力都在陆擎和李桂芝身上。
李桂芝唉声叹气抽噎着诉苦，陆擎也没打断她，等她说完，抬眼看儿子的表情，被吓一跳。
陆擎垂着眸子满身凉气，仲夏夜里，他活像个冰雕杵在门口，眼眸漆黑仔细看有些泛红:“你真糊涂。”
“我爹被你气进医院，你问也不问，半点不担心，脑子里面只有自己的委屈。”
“顾晚说的没错，她掏心掏肺养大你胃口，你如今半点不满足净挑她的毛病不是说，我看，你就适合呆在乡下，什么都碰不到才好。”
“陆擎你们吃香喝辣的，把我弄到乡下，你不孝啊。”
这孩子的脸，啥时候变得这么陌生，这些话从前他一句都不说，李桂芝冷笑几声:“我知道了，你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就不想管我了。”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们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那你就在待着，什么时候要回两百块钱什么时候再回去。”
“在这之前，我会告诉他们，一分钱都不许给你拿，去商店买东西，按零售价走，不许白吃白喝。”
牛家母女俩就是祸害，在她看不清她们嘴脸之前，回家只会作。
别人说再多都没用，只有让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陆擎你这个不孝子，老娘把你拉扯大，你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咋这么硬啊。”没钱可咋活啊，陆擎想逼死她啊。
陆擎狠下心，不去管那些李桂芝哭喊。
“牛春花，赵二妮，我今天把话和你们也说清楚，我娘糊涂我们都不糊涂，如果你们再敢挑事，就和你家的门一样。”
陆擎抬脚把右边的门板踹烂。
门有些年头，是实心的，一般人搬都费劲，陆擎一脚下去，门板断裂碎末飞扬，褪色福字碎成默默掉在地上。
牛春花看着自家门碎的拼不起来傻在原地。
“天杀的狗东西，我什么时候掺和你家事了，你踹我家门干啥，今天你不赔一百块钱，你哪儿都别想去。”
牛春花拽住陆擎的衣服，陆擎面无表情把她推开:“人老也就罢了，何苦成精呢，做没做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想在这片混下去，你就老实点。”
甩开牛春花，陆擎把衣服拽平。
胡同墙比外面高上许多，不见星月，陆擎高大的身影离开。
风吹着摇摇欲坠的门板碎片砸在墙上，牛春花跌坐在李桂芝身边哭嚎起来。
“这狗娘养的也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