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下午六点钟喝下青苹果味悦眠药水的阿斯托利亚,被爱尔兰小精灵闹钟唤醒,再次感谢自己是单人宿舍。
她换上白天的衣服,穿戴好隐形衣站到镜子面前,确认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罩得严严实实的,施好保暖咒,才狗狗祟祟从寝室里走出来。
公共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未熄的壁炉噼啪燃烧着。
这是利亚平生以来第一次夜游,她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兴奋,等出了地窖,听到走廊里安静得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有……
确实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不赖。
难怪据说很多格兰芬多喜欢夜游。
夜晚的霍格沃茨给人感觉和白天不同,古堡的神秘和幽森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让阿斯托利亚的脚步随着心情都轻快起来。
在原来的世界里,守门人费尔奇的办公室是底楼一间天花板上吊着油灯、充斥着烤鱼气味的小屋。
但在这个世界,双子进校之前,不知道谁爆出了他的哑炮身份,校董们认为,这样没有魔法的人是不可能维护好规定的……在邓布利多的让步下,老费尔奇成了仓库管理员,新找了位更精通魔法的男巫当守门人。
利亚早利用白天的时间打听清楚了,新任守门人不像费尔奇那样热衷于巡夜,捉捕违反校规的学生,平时也不常待在办公室,住的地方更是在二楼——但会用魔法警戒,反而比之前逮到更多学生。
好在,也因为费尔奇的旧办公室近乎废弃,被发现的概率应当大大降低。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漆黑一片,阿斯托利亚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她不敢用荧光闪烁,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寻找韦斯莱双子说的魔法物品。但这实在不太容易,这间办公室堪称阴森,岁月给它留下了太多可怕的痕迹……
除了以前体罚学生的锈迹斑斑的镣铐铁链,还有不时发出桀桀怪笑的骷髅、白到反光的独眼丑娃娃什么的。
这可怨不得新任守门人不乐意待,阿斯托利亚一边想着,一边尽量在不碰到它们的情况下去摸靠在墙角的木柜——如果不是靠着回忆下午那些信件的温暖,也许她就要狂奔出这间狭小的破房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已经过了半小时……毕竟黑暗里,对时间的认知总是容易偏移实际。
她感觉自己摸到了卷羊皮纸。
确认门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阿斯托利亚小心地念了声“荧光闪烁”,魔杖尖端露出了一点微光,照亮了橱柜外的标注:
[没收物品,高度危险。]
——找到了!
利亚欣喜地重新拉开抽屉,将羊皮纸拿出来,刚小心地藏进隐形衣里,身后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阿斯托利亚没有转身,而是几乎立刻喊了“诺克斯”,熄灭了荧光,将拿着魔杖的手缩进斗篷内。
“别躲了,小格林格拉斯。”一个夹杂着兴奋的年轻男声响起来,变声期般带着沙哑:
“不论是幻形咒还是隐形衣,时间长了魔法总会减弱的,看在我们都是斯莱特林的份上……你不妨主动坦白,一个刚转来的新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深夜偷偷跑到这里来?”
阿斯托利亚认出来了对方。
www.youxs.org——即使在原世界,同样出身神圣二十八,父亲是食死徒,因此他也是位纯血至上主义者。
“为什么不说话,女孩?你是否在想……自己是怎么被发现偷跑出斯莱特林休息室的?”
诺特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追踪魔法……你不会真觉得潘西会无动于衷吧?”
阿斯托利亚始终看着门的位置。
她一句话也不说,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但同时也知道,诺特很可能也在准备着,就算她真的冲出去,也无法敏捷到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避开所有魔咒。
现在还远没有到最糟的时候。
诺特突然朝她原来在的方向发射了一道小恶咒,咒语击到柜子上,划出些尖利的声响。但利亚早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开始移动。
让对方的声音遮掩自己的动静。
现在她正捏紧魔杖贴着墙边,尽管桌子底下也许更安全,但也意味着她没法快速抓住机会逃离办公室。
诺特又发出了几道咒语,无一例外都落空了……这让他感觉到有些挫败,狠狠将门拍上后,同样喊出了“荧光闪烁”。
现在利亚真的被困在里面了。
她相信波特借出的隐形衣没有那么容易失效,毕竟擅长发明各种恶作剧的韦斯莱双子都说它很“酷”。而所谓的追踪魔法如果非常灵敏,诺特也不会在此浪费时间了,但就算只用笨办法,对方也早晚能抓到自己的。
她不可能每次都悄无声息地更换躲藏地点。而且,一旦等到天亮,她缺课了,级长当然有权去查看寝室。
显然诺特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可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也不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小格林格拉斯,你真的是个纯血——还是那些不讲究的法国佬给你灌输了什么可怕的想法?”
“我要去睡觉了。”诺特走到了门口,慢吞吞地说:“你确定要整个晚上都待在这里?”
他耐心地等了会儿,甚至直到关上门后还侧耳倾听了一阵子,但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那个金发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似的。
——真能忍,诺特想。
虽然西奥多不觉得对方是潘西口中说的“法国来的纯血奸细”,但他觉得能短时间让德拉科萌生如此深重好感的女孩儿,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妹妹。
他在门口大约等了半个小时。
里面愣是半点声音都没有——没有念咒的声音、没有开锁的声音、更没有请求或者求饶……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半夜在外吹冷风。
该死的,除了没有下雪,最近天气邪门得好像直接跳过深秋转向冬季了。
“……行。”诺特在门外努力不哆嗦,阴森森地下了最后通牒:“希望明天不会见到你冻僵的尸体,小格林格拉斯,我想到时院长也不会给斯莱特林扣分的——为尊重死者。”
但恶毒的嗓音伤不到利亚分毫。
发现自己被反锁的恐慌也不能打败她,因为她是真正的三年级生,不巧还学过反咒,就算担心诺特守株待兔不敢回公共休息室,也可以先在别的地方凑合待上一宿——为了斯莱特林的宝石着想,对方应当不会将夜游的事情捅到教授面前。
阿斯托利亚只是觉得自己很冷,很像是血液咒发作的前端。淋雨、奔跑、夜游、受冻……这几天她实在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
门开了,外面空无一人。
阿斯托利亚深深呼气,她得先去把羊皮纸和隐形衣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以病症发作为借口到医疗翼,就在那儿住下。
这下子“夜游”的理由也实打实了。
但偌大的霍格沃茨,竟然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现在利亚有点儿后悔没认真听一听马尔福要说的“好去处”了。
她拉紧了斗篷的边缘,朝医疗翼的方向走,期盼着庞弗雷女士仍旧习惯于住在最外头的诊疗室里。
珍贵的东西只有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等到了医疗翼她就将它们藏到角落的植物架后面,将羊皮纸用隐形衣包起来——庞弗雷女士通常一周浇两次水,周三与周末。
这个计划原本很完美。
但她身体很差,走得太慢了,还没走到塔楼就能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教授,她就在前面……追踪魔法能感知到小格林格拉斯在移动,只是我们……看不见她!”
是帕金森和……哪个教授?
阿斯托利亚靠着墙心跳如鼓。
“不少魔法或道具都能做到这些。”斯内普的声音轻柔缓慢:“但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三年级身上。”
“她的选修课是麻瓜研究,教授。”帕金森一边用眼睛搜寻着黑暗里的可疑之处,一边小声又兴奋地补充。
好像选了这节课就犯了重罪似的。
利亚贴着身后斑驳的墙,冷漠地想。
疼痛让其它情绪都降低到了最低,尽管那不可被称之为勇气,但现在即使斯莱特林院长掀开她的隐形斗篷,也很难激起太深的恐惧。
在利亚决定主动暴露自己之前,又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而近:“……教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www.youxs.org。哪怕只有廊外半丝倾泻而下的月光,他的头发也是此时此刻最像光源的存在。
潘西想说什么,但被打断了。
“帕金森小姐在凌晨叩响了我办公室的门。”黑袍的成年巫师慢条斯理地说:“说有个新来的转校生夜游,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德拉科?”
最后亲切的称呼简直教人悚然一惊。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马尔福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今天约好了的,悄悄地去观察星空……我们当然不希望闹出什么动静,教授……吵醒您非常抱歉。”
“啊,天文……我猜你父亲也不知道,他的爱子对这门课程突然变得如此热衷,真令人感动。”
斯内普平静到语气像结了冰:“告诉我,马尔福——你是觉得洛哈特那个蠢货不敢扣斯莱特林的分,是不是?”
马尔福看上去快被训懵了。
除了极其尊敬,他似乎还挺怕自己学院的院长,当斯内普突然念了句咒语时,四年级的小马尔福先生如惊弓之鸟,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但斯内普只是点亮了魔杖。
比“荧光闪烁”更亮,亮到利亚看见了男生涨红的脸,甚至几乎觉得那道光是温暖的。
“帕金森说格林格拉斯就在这里。但我们看不到她。”斯内普的眉毛动了动:“既然你们是相约出来的,你一定可以找到她吧。”
凌晨的风越来越大,疯狂地往斗篷里钻,冻得阿斯托利亚快站不稳了。
她扶着墙,自己慢慢地从拐角朝他们走过去——虽然不知道马尔福是怎么介入这件事里来的,但看在他试图为自己打掩护的份上,总不能让对方傻乎乎地对着空气到处摸索……
“她就在这里。”但出乎意料的,铂金色头发的男生似乎胸有成竹似的朝着明确的方向前进,一面缓慢地伸出手。
当他站定时,正离利亚半步远,轻轻地补充道:“……我面前。”
帕金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斯内普教授眉心的沟壑皱了皱又松开。面前确实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仿佛凭空出现般的——
一只纤细的手搭到了少年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