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予难得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散漫的摇头:「不告诉,你说了不问的。」
「好吧。」姜西自知问也问不出答案,只说:「你今晚都不走?」
「楼下有宾馆。」
「……」姜西的脸一下拉长脸,「你要和谁开宾馆?!」
陈鹤予被她这一问无语的重重呛了声,「我还不能自己睡了?还是昨晚我对你做什么了?」
「……」并没有。
她满心心烦意乱,陈鹤予送她去等电梯,电梯门开的时候,姜西挥挥手说,「别送了,我车就停在电梯口。」
「送你。」他执意。
陈鹤予一直看到姜西上车才转身回去。
今天上午,他醒来已经不见姜西,手机里收到了条姜西发来的微信,难得只发了一条:「我回去上班咯,给你叫了早餐,8点送到,起来记得吃。」
最终早餐没来得及吃,小仟在7点的时候已经来敲门:「哥,楼下车到了。」
他这次去上海的目的本就只有一个,扫墓。
他有多不孝,十五岁跟着父母离国,这十几年回国的次数不说,但回家次数屈指可数,陈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虽然嘴上从没怪过他和他爸,但二老临终前都没能见上儿子孙子一面,老爷子甚至在最病重的时候还收到了儿媳沉海牺牲的消息。换谁谁不遗憾。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时隔三年,陈鹤予在脖间重新戴上母亲的遗物,一个人在归园二老墓前从上午跪到了下午,临走的时候,又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如果姜西刚才稍稍在他脸上多看一看,就能看到他的额上有明显磕过的红色印记,很深。
上海回到临州已经接近傍晚,崔栩仟和他工作室的同事在这里有场应酬,问了他要不要一起来。他本来没想来,毕竟他无法预测自己是否能接受ktv不稳定的彩色光源,但他更不想回艺术馆,他今天消沉太多,叫姜老太太看见了,也让她担心。
崔栩仟说要去的ktv楼下就有宾馆,他这才放了心过来。
楼道抽菸完全是巧合。手里没烟了,他只是从楼下房间徒步上楼找崔栩仟拿一包烟,哪里知道楼道碰完面的崔栩仟刚走,就立刻来了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在那里说个没完。
本来听得烦了,打算下楼,却在女人口中听到了姜西的名字。
再是见到了姜西。
膝盖隐隐传来跪久后的酸胀,陈鹤予坐电梯回到房间所在的楼层,刷房卡,手刚刚搭上门把,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阵哒哒哒欢快的步子,不等他回头,女人娇软的手已经覆在他开门的手背上。
是姜西。
「你回来干什么?」陈鹤予莫名,嗓子一痒又是一阵咳,搭上门把的手没动。
「我觉得你今晚不开心,我想回来陪你。」
不等陈鹤予拒绝,姜西的手已经盖住陈鹤予的手往下一按——滴滴一声,门锁打开。
豪华ktv楼下的宾馆不会太差,门打开,姜西略一打量,房间是欧式装修风格,暖色调,干净精緻,只是地方不大,一张床,一副书桌椅,卫生间和浴室只占了非常小的空间。
「呀——」她托着长音没脸没皮笑着遗憾,「今天居然没有沙发。」
「姜西。」陈鹤予的脸色不知不觉冷下三分,声音阴沉:「你名声不要了?」
他板着脸站在原地,「这里是临州,你的同事还在这幢楼里,你就这么跟着一个男人进宾馆房间,真不怕被人看到是吧?好,就算你不怕,我怕你行吗?你今晚不能在这里。」
姜西不管不顾,反问他:「那你还在我同事面前说接我回家?」
他站在门口,门始终未关,姜西上前几步把门关上。
房间瞬间安静,空间狭小,姜西又是主动送上门来,陈鹤予简直觉得此刻的姜西像一只待灾的羔羊。
「你可以向他们解释,我对你只是单方面的骚扰。」陈鹤予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那可不行,明明是我骚扰你。」
小羔羊现在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板着她的肩膀让她别挡他面前,无语:「你别老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行吗?」
椅子上堆着他的大黑包,他没讲究的过去坐到床尾,半个身子低着,宽大的短袖终于显出了他清瘦的背型轮廓,是真的瘦。姜西今天没有看错,他的心情确实不好,或说差到了极点,此时他双臂有气无力的抵在腿上,微微抬了下下巴,额前的短发盖着眼皮,疏离气的眼却看不出情绪。
没有人知道他在忍什么。
他在忍渴望。
楼下送走了姜西,仿佛手里松了一滩沙,当他迟疑后悔又想要再抓住的时候,那滩沙散得早已没踪没影。
他不知道现在对姜西是什么感情,是从来没碰过女人后的渴望,还是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渴望?如果换个人呢,换个叽叽喳喳绕在他身边的人呢?姜西到底是唯一,还是因为现在身边只是有姜西?
陈鹤予实在受不了了,封闭空间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刑讨,他紧抿着嘴,又将内侧的唇咬出了个口子,一点都不疼,他绝不会像姜西那样嘴里破了个口就疼得嗷嗷叫。
是啊,他是个对小伤小痛统统免疫麻木的废人,可姜西不一样——从二人在码头相撞开始,是她送他到医院,又在他昏迷时连陪三夜,那时他们是什么关系?她连他的名字都无从得知!再到为他抱不平去警局找那个混子,又去修车店找那个像条小蛇一样攀过他手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