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鹤予来过,姜西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捧了一盒他买过来的西瓜,直奔后院的鞦韆上挡着,悠哉悠哉的吃。
夏日热风絮絮的,她脚底就是草丛,蚊子嗡嗡嗡叫个没完。
一盒西瓜完毕,嘴里清甜也清爽,她缓缓的抬起头,随着鞦韆的频率望着深色的夜空,脑海里过着一遍遍昨晚通宵看完的《蔚蓝宝藏》,一时之间觉得夜空也和大海一样神秘。
天空之上是什么?是宇宙。
深海之下有什么?陈鹤予的潜水纪录是112米,他遇过沉船文物,见过海底生物厮杀,上过的岛下过的海不下百处,曾因纪录片登过央视未露面的声音访谈节目,也曾因潜水水压过大在出水过程中失去过意识。
姜西冷静几天,终于在昨晚将两季《蔚蓝宝藏》完完整整的看完,紧接着百度了一整个白天的「cheney chen」。
原来网上没有陈鹤予的只言片语,有的只是cheney chen。
在她的世界里,在她的认知里,这仿佛是两个人。一个是全世界的cheney chen,一个是她的男朋友,留在这个小小艺术馆,做着小小讲解员的陈鹤予。qupi.org 龙虾小说网
环保论坛结束当天,陈鹤予从他十五岁出国直至二十五岁那年因生病而放弃海洋科研工作,统统告诉了姜西。那间会议室最后满是他的回声,他们关着门,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甚至外面路过的人都听不见步子声。他一会儿抱抱她,一会儿亲亲她的额头,最后把脖子上的项鍊摘下来,戴到她脖间,再次吻她额头温柔道:「我给你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半个月的时间算久吗?半年都对他来说如果都是不久,半个月更不必说。
可姜西觉得好久啊,久到她因为想他哭了好几遍,久到她今天知道网上能搜的到他的消息之后,她一遍遍重复的、机械的在搜着:cheney chen。久到看到网上报导有关于他们团队拍摄所遇都困难,她觉得心都碎了。
「西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小应手上搭着红马甲走近,就着矮脚路灯一看,顿时惊呼出声:「我的天,快起来!看看你的腿被蚊子咬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把右手臂上的红马甲往左手一抛,空出的手把姜西从鞦韆上拉下来,等姜西双脚站定,小应瞬间低身下去查看她小腿的红包。
姜西今天穿着半身裙,小腿露出一截,刚来艺术馆的时候还是白白的一截,矮脚路灯映得光亮。而此刻已经不是露出的小腿,草丛的这帮蚊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姜西一整双腿都咬得可怖不堪,红色圆包一个紧挨着一个。
「你都不会觉得痒吗?」小应骂骂咧咧的去馆长办公室找花露水。
在艺术馆抹上好几层花露水,一直到家里,姜西都没觉得痒,她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知觉。直到睡前去浴室淋浴完,也将小腿沖刷了两遍,热水一淋上去,她直接在浴室里叫出了声。
哪里还是痒,密密麻麻的痛意从脚踝处一直往上,一双腿热乎的不行,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匆匆开了凉水沖了会儿,低着头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头晕了,于是赶紧从浴室出来,穿好衣服联繫伍清越。
姜西向来是把什么话都同伍清越讲的,唯独这次没有,自己的男朋友在国际上也算个知名人物,但在国内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姜西不至于刚刚得到陈鹤予的解释,转头就告诉朋友。
医院床位还有,是双人间,边上的铺刚刚搬走出院,姜西正好一个人住得清净。
伍清越是回了学校再赶来的,包里带着厚厚的课本还有一台笔记本,坐在边上的空铺上写研究报告。
姜西住院之后睡的迷迷糊糊,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感染所以被扣下住院,眼下还在挂抗生素。
伍清越在这边陪她,问了她几次要不要把陈鹤予叫过来,姜西清醒的时候回她:别告诉他。
伍清越一阵头疼,这两人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上一次躺在这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在清醒的时候拜託自己,千万别告诉姜西。
只不过这一次,伍清越没心思陪这对闹别扭的情侣闹了,她有要紧的课题要赶,有重要的病人要跟进,只能当了次叛徒,在隔天一早跟陈鹤予发了条消息。
姜西这一夜睡得极好,也许是发烧过的缘故,微微睁眼的时候仍旧觉得眩晕,甚至出现了幻觉。
她好像再次见到了那个习惯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脸庞清瘦,面色病态苍白,一双疏离气与清淡气皆存的三白凤眼半分笑意未含,神色冷淡。
姜西盯了他约莫半分钟,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实的陈鹤予。
习惯性的在他的黑色短袖上搜索小白勾,正面和袖口都没瞧见,姜西猜测是在背后了。她双手撑在两边,缓慢的坐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微微沙哑的声音,陈鹤予眉头直接一皱。
他收起敞着的腿,嘆了口气,人往椅子背上一靠:「让你考虑还要不要我,不是折磨自己。」
她素着脸,也是刚刚醒的缘故,显得脸色白,唇色也白,陈鹤予抬眼瞧了会儿他,一阵自责。
几天不见,小姑娘不但没了往日的精神气,居然还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他不是没从伍清越嘴里听说过,上一次意外住院的时候他就问过伍清越,姜西为什么会有喝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