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不停看着掌心指南针,红色针尖不停左右摇摆,可见花弩已经无从招架,只能躲避逃跑,便加快御剑速度冲出镇外。
还没等他寻找花弩的身影,身后传来翎持风的声音:“小白!这是他们宗门内务,你别插手!”
白辛夷白天对付坠妖,洞府内又被罗刹尊追击,说不累是假的。和某位斩杀了坠妖后高速御剑还有精力大声嚷嚷的青梅竹马不一样,白辛夷此时就像体测1000米的最后200米,实在没心力去跟翎持风解释,一心一意只顾着赶过去。
所幸,逐月宗的红色剑光在漆黑的森林中明明灭灭,甚是好找。
靠近后发现花弩以一敌二,身上伤痕累累,边走边退向城镇方向。两个红衣下属受伤更重,但他们仿佛没痛觉一样,拼死斩杀花弩,显然是死士。
白辛夷没什么力气应敌,只能趁着两人心无旁顾地追击花弩的时,瞄准其中一人猛然俯冲下去。仿佛黑夜中飞落一只大白鸟,白辛夷用肩膀狠狠地将人撞出二十码。
那人被白辛夷撞飞后在地上翻滚几圈,撞上树桩没了气息。
白辛夷也不好过,刚站定就差点被花弩的剑气掠到。剩下一名叛徒看到来助花弩的人满身破绽,便回手一剑往白辛夷腹中捅去!
剑锋刺到白辛夷身前五寸就被赶来的翎持风一脚踢飞,他剑也不拔,直接一掌拍出,将人打飞十米,当场击杀。
“好样!”白辛夷右手疼痛消散,鼓掌庆贺。
翎持风收势后回过味来自己介入了其他门派的内务,啧了一声。
白辛夷知他所想,说道:“有什么不好的,这次讨伐坠妖我们都欠逐月宗人情。这次仗义相助还了人情,合情合理。”
翎持风说道:“既然人情还清了,我们快走吧,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还人情就要还彻底。”白辛夷走近半跪在地上的花弩,查看他的情况。
花弩身上的伤不重,主要是过多榨取灵力导致的经脉受损。白辛夷刚凝起木兰枝要治疗,花弩马上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白小公子,你救命之恩,花某绝不敢忘。不用再帮我了。”
白辛夷心道你满身伤跑几步没了,我不是白救了吗?他挥开花弩的手帮他治疗了伤势,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花弩拱手答谢。
“除了这六个人,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花弩摇摇头:“这次只带了六名花仆。”
“花仆?”
“世代侍奉逐月宗的忠仆,”花弩表情复杂地说道,“想不到他们也被收买了,那些人对付不了爷爷,便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我得赶紧回去。”
“你们逐月宗内情况挺复杂的……”白辛夷小声道。
“爷爷当年大义灭亲,强行将合欢宗改为逐月宗,改邪归正。曾祖虽死,但仍有旧部潜伏,他们认为修仙之路本就弱肉强食,抢夺他人修为是理所当然的。爷爷和我在他们眼中,正是手中钉肉中刺。”
“那你确定他们不会继续派刺客来追杀你吗?”白辛夷问道。
花弩笑了笑,没有说话。
孤独一人回乡,还要逃避躲在暗处的刺客,这回家之路真是名副其实的荆棘之路。白辛夷心想等他跑远了遇到危险,自己哪来得及回护,便开口说道:“我送……”
“小白你该不会想护送他回合欢宗吧?!”翎持风左脸抽搐了一下,拉住少年的上臂。
白辛夷正专心查看花弩的经脉情况,任着翎持风的动作不挣开,点点头就当做回应了。
翎持风见白辛夷顾着治疗花弩,自己和他说话连头都不回,一股莫名的焦躁弥漫全身,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拧着白辛夷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板向自己:“看着我!”
见翎持风带有怒意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白辛夷也有点心虚:“我知你担心我……”
“你这白痴知道个屁!”翎持风甚不客气,“他受伤了你就要护送他回去,他是谁?花弩是你爹还是你儿子?合欢宗的内务又关你什么事,你上赶着保护他是脑袋进了水!”
白辛夷被劈头劈脸骂了一顿,怔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皱起眉头回道:“你这么激动干嘛,表哥说了让我结丹后多历练,正好现在没什么事……”
翎持风更愤怒了:“蠢蛋!你表哥作为碧霞岛新岛主,让你历练是想你早日进益,给宗门长脸。不是让你没事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翎持风望向花弩,明明伤势早已愈合,花弩却半跪在地上捂着伤口,颦着眉毛时不时痛呼出声。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翎持风当场就想宰了这蒙骗无知少年的王八蛋,为凡界除害。
“小白你听我说,”翎持风道,“你甚少外出历练,不知道人心险恶。合欢宗能有今日‘威名’,全因他们常常以情蒙骗无知修士,让你这种傻乎乎的修士送上门被……被……”
他甩了甩脑袋,继续道:“总之我不允许你去!你要去历练,我可以陪你去……”
白辛夷没听清后句,就听到前一句,心道:“不允许我去?”
被这样骂一顿本就心情不好,这番话更是彻底激发了他的逆反心态。
白辛夷道:“逐月宗改制多年,花少主因坚持正道遭背刺,如果他一人上路再次遇刺陨落,岂不是证明了改邪归正没好结果,坚持邪道祸害遗千年。”
“我看他像祸害遗千年那种,”翎持风冷冷瞥了下花弩,“说不定你放着不管,他滚轱辘也能滚回家。”
白辛夷知道要说服他是不可能的事了,想到翎持风的态度也是众正道门派的态度,能帮助花弩的人只有自己,心中漫起一阵使命感,态度更加坚决。
他不管不顾,扶起花弩道:“花少主,我送你回镇上休息。”
“小白!你再执迷不悟,我就……”
白辛夷扭头对翎持风说道:“怎么着,要告家长吗?”
翎持风抿紧嘴唇,脑子回想着一个个巧舌如簧的师叔长老,深恨自己没学会他们几分口才,不然就能三言两语把小白劝回自己这边。
最终,翎持风脑内掠过无数门规和道理,憋红了脸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见白辛夷逐渐走远了,才吐出一句:“你跟他走,我就不理你了!”
两人青梅竹马,这种话在吵架时说了无数次,现在不还是感情融洽,友谊坚固。所以这次白辛夷也没有太在意。
他扶着花弩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人重重跺脚,回头望向翎持风。发现青衣少年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眼眶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宛若泉边孤竹、乔木独枝,更显少年形影单只,看着有点可怜。
想到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才对自己说那些话,白辛夷心软了几分,说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吧?我们三人一起上路。”
“我不!”翎持风毫不犹豫地拒绝,转身御剑离开。
青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再也看不到了。翎持风运足了劲,速度之快,仿佛再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