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的速度很快，但它也有灵力耗尽的时候。
它累瘫了，李不晚就上去接替它，随手打了一记灵力进去，破风舒舒服服躺着睡着了。
张九秋本想说几个人可以轮着来的，可是看着那个鸡毛掸子舞得飞快的高大男人，丝毫没有一点累的痕迹。
很好，能者多劳，她这种体能废物适合指挥。
她索性倚着书架，随手抽了一本书来看。
是一本有关于桂花的书：《碧月峰的桂花又开了》。
听名字倒是有些诗情画意，她翻开一看。
上面记载了有关于桂花的一切，桂花树的种植、施肥、修枝，金桂和银桂树苗挑选方法和差别，桂花的嫁接，桂花糕、桂花糖、桂花酥、桂花酒、桂花香囊的制作方法……
看得张九秋有些跃跃欲试，本以为这本书的作者也可能会是一个吃货，直到她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书的主人与桂花妖的相知相遇相爱相杀的整个过程。
“我们相识于二十年前的秋天，那年桂花微雨，你说你是桂花妖，而我是一位捉妖师，我们一开始可能就是错的……”
文中的结语写着：“碧月峰的桂花又开了，处处是你，处处不是你……”
张九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本来眼睛热热的，立马就要为别人凄美的爱情流泪，直到看到左下角的署名——左盼山。
这不是宗主吗？
她眼泪立刻收了回去。
一想到宗主拿个扩音法器站在屋顶上声情并茂地号召他们去七星大会，她脸上就不自觉地出现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副样子，失去他的爱情也在所难免，谁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啰里吧嗦抠抠搜搜的中年男人呢？
何况妖族寿命绵长，说不定那个桂花妖还是妙龄女子的模样。
她把书放了回去，又乱拿了一本封皮不一样的，嘿，好家伙，书名已经变成《桂花香里说经年》，可是里面的内容一模一样。
她不信邪，选了一本又高又厚的，嘿，您瞧怎么着，虽然书名是《我与桂花妖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可一翻开，相比较前两本，这本只是带插画的。
里面的男主角画的俊美非常，可以说跟现在的宗主只有性别是相同的。
张九秋抬头一望，这个书柜上的名字写的是宗主巨着。
旁边的书还有《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修真界第一奇才难逃美人关》、《误入魔窟，且看他如何自救》。
张九秋：……
这是谁看了都会两眼一黑的程度吧？
怪不得九霄宗的藏书阁不让外人进入，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得笑掉大牙？
主要是，这些书除了名字不一样，有的多了一些插图，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却满满当当放了一整个书架，这是假装自己写了很多本？
没想到宗主还需要作品傍身？
碧月峰的左盼山打了好几个喷嚏。
难道是风寒了？
他这么想着，一挥手把窗户给关了。
“你说我们九霄宗要造一个自己的秘境？”
左盼山看着底下坐着的蔡元修，稀里哗啦地喝起了茶，一口喝完之后，还砸吧砸吧了好几下，听得蔡元修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但他一直都是忍者来着。
“七星大会宗门弟子都腻了，那个秘境弟子们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如果我们造一个新的出来，这一来，提高弟子参加的积极性，这二来，别的宗门如果想来试试，我们可以开启收费模式，回回血。”
蔡元修是左盼山的老助理了，不仅掌管宗门大大小小的打杂事务，还经常给宗主写稿子方便他在宗门大殿之前鼓舞士气。
就连进言献策，也是三天一小建议，五天一大建议。
左盼山见怪不怪，直到听到“收费”二字，才抬眼看他：“收费？怎么收？”
“这个可以后续再商量，重点是这个秘境既对我们宗门的弟子好，也能让宗门里有额外收入，这样我们也能重新造一个玉清老祖的神像。”
蔡元修说得轻松，不管是造秘境的理由还是后续可以收费这一点都已经深深打动了左盼山。
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造不出来啊，左盼山一脸无奈，难道他没有飞升是因为他不想吗？
他点点头：“可以。”
以蔡元修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这人可能有后话，只听左盼山继续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造出来的时候通知我，我去剪彩！”
蔡元修：？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开始装傻了，是当真听不懂这个意思是吗？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鼓起勇气对左盼山说：“宗主，我要灵石。”
左盼山愣住了，这小子不走委婉路线了，开始变得这么直白的吗？
难道他刚刚故意装傻被发现了？
他把拳头放到嘴边假装咳嗽演示尴尬：“蔡啊，不是我不给你批钱，你也看到了我们宗门如今这个情况，再说了上次玉清殿的时候都没有个音信，我作为你的师兄，是完全相信你的，只是作为宗主，我不得不考虑宗门内的其他花销是不是？总不能把全宗门的灵石都用到修建秘境上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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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修直到今天，才发觉这幅做派是这么讨人厌，以前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拍马屁的小长老，宗门不批钱，就自己先垫上，或者找人出资修建。
自从上次被张九秋点醒，他突然不想再忍受了。
人就活这么一次，这个打杂长老的位置也不是非要他来坐，吃力还不讨好，虽说是为了宗门着想，可是宗主本人都不在意，他倒是巴巴替宗门内省钱，导致现在还有不少钱没有报销下来。
蔡元修表现得善解人意，可态度细看又与平时大不相同。
“能批多少就批多少吧，宗门内总还是有不少灵石的。”
他自己看过九霄宗的账本，发现这个宗门不是穷，而是扣，到处都舍不得花钱，宗门大殿屋顶上面的两只龙，有一只嘴里的龙珠不见了，两个月了现在都还没有装上去。
有些东西，蔡元修不去操心，整个宗门上下就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在意。
左盼山拍拍他的肩：“蔡啊，你放心，灵石肯定是会批给你的，就是看你是我师弟我才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别看我表面上光鲜亮丽风光霁月俊美无双法力无边仙姿绰约……”
“其实，我们九霄宗啊，这几年是真的困难，平时我也是能省就省，你看我这衣服——”他说着，把袖口翻出来给蔡元修看，“都起毛边了。”
蔡元修瞥了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左盼山急了，又把破了个洞的袜子给他看，谁知道蔡元修还是不为所动。
直到他快脱光了，蔡元修才淡淡开口：“宗主，你的月例也不少，多花点灵石在自己身上吧，每个月给人送礼还被丢出来这种事情传出去还是挺丢人的……”
宗主猛地一抬头，含泪欲泣：“你都知道了？”
其实也是不知道，还好李不晚也是妖族的，恰好认识这位名叫桂枝的桂花妖，听说她年轻的时候眼睛不太好，喜欢一个修士，后来擦亮双眼决定回到妖族发展，那名修士就开始每月往她的住处送礼。
蔡元修“嗨”了一声：“我不仅知道，我还听说第一个月您送了发光玫瑰花，第二个月送了刻着她名字的檀木梳子，第三个月送了心形的糖……”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后来好像还有发光的草鞋，外面看起来十分精致实际是盗版的口脂，一块写着‘愿我们的爱情坚如板砖’的砖头……”
左盼山眼睛一亮：“意思是她丢的时候她都拆开看过了？她嫌弃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礼物？”
蔡元修：？
重点是这个吗？
左盼山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快帮我想想下个月送什么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他不动声色避开宗主掐在他肩膀上的手：“我还没说完呢宗主，这只是之前，听说现在她看都不看一眼了，知道是您送的直接就丢掉，倒是有好奇心重的小妖捡起来看。”
左盼山现在是听不进去一个字，在殿内转来转去，嘴里还在不停念叨：“送什么好呢？桂枝喜欢什么呢？”
蔡元修选择等待，忍，是一种态度。
忍到宗主的疯病好了，他也能够顺利让他批灵石了。
“她……她现在过得好吗？”左盼山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蔡元修表情沉痛：“不好。”
“是谁在妖族欺负她？我要去帮她报仇！”左盼山气势汹汹，当即就召唤出自己的佩剑要往妖族的地界里面冲。
“没人欺负她，只是她因为您送的礼物，一直被嘲笑得抬不起头，听说现在丢您的礼物，都要走几十里山路才能丢掉，生怕被有心之妖捡到，开启新一轮的嘲笑。”
左盼山：……
他送的礼物，就这么可笑？
他当年在爱情和宗主之位两者间选择了后者，就失去了桂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就是希望桂枝能够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他抬头四十五度望天：“蔡啊，你说我下个月送什么好？”
蔡元修皮笑肉不笑：“宗主，您要不还是别送了吧？我猜这次送的估计也是跟之前的礼物一样的待遇。”
“不！”左盼山否认了这条珍贵的建议。
“我这次一定要送个对她有用的东西，之前一直把她当成凡间女子来对待，没想过她的真身其实是桂花妖，我决定下个月送有益她修行的东西，你觉得一袋肥料怎么样？”
蔡元修只觉得天旋地转，只有一只手猛掐自己的人中，才能让他继续站在大殿。
有这个前任是会被嘲笑一辈子的程度吧？
真丢人啊！
“宗主，您不妨去民间看看呢？他们的节日很多，送心仪女子的礼物花样也不少。”蔡元修换了个思路建议。
”可我之前就是在山下买的啊？”左盼山觉得自己很无辜，“卖这些东西的老板说了，送这些礼物，心仪的姑娘收到都哭了。”
蔡元修：……
这给他这个年轻的班主任上了一课。
不过是作为反面教材！
“宗主，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左盼山示意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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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您把造秘境的灵石批给我，我去山下收集姑娘期待收到的礼物，到时候给您列一个清单，您就在挑选最上面的礼物送过去。”
左盼山若有所思，甚至开始不经意间展示他的毛边衣袖和破洞袜子。
蔡元修不吃这套，他态度强硬，手伸着：“给我灵石！”
左盼山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去找掌管财务的长老吧。”
末了，他看着远去的背影，又补了一句：“记得，快点给我列好清单，过几天就到了桂花盛开的时候了！”
蔡元修的步子更快了。
张九秋站在树下，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玩。
她见狗尾巴草立起来正好到了李不晚脖子那里，玩闹心一起，就拿着草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看着对方四处躲闪，她开始狂笑。
李不晚缩了缩脖子，也含了笑：“姐姐别闹。”
只有系统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默默吐槽：【臭情侣。】
蔡元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班主任系统作祟，总看不得这两人在一起。
“好想把他们抓去修炼啊！”他跟自己的系统感叹。
看着蔡元修表情怪异地走了出来，张九秋迎了上去：“怎么样，宗主同意了吗？”
蔡元修点点头：“同意了，只是我又有得忙了。”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张九秋问他。
“自从你给我看了他写的那个什么爱情自传，我就觉得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
张九秋同意：“太伤痛了，这个文学。”
不过她话锋一转：“但是这上面的桂花各种做法看上去还不错，要不过几天我们也试试？”
剩下的两人点头，张九秋掏出那本伤痛文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最后写着爱情自传的两张纸撕了。
“好好的一本写桂花的书，偏偏多了两页老鼠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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