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抚养女儿长大,却亲手把自己的外孙女儿养大成人,所以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什么都替叶珍珍考虑。
“什么叫来回奔波?外祖母说这些话,实在叫我难过,我孝顺外祖母是理所应当的。”叶珍珍撅起嘴说道。
“好好好,是外祖母说错话了。”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叶珍珍的手,笑道:“你别担心我,我这腿虽然废了,但身子骨还不错,起码能再活个几年十年,说不定还能看着惇儿长大呢。”
叶珍珍闻言不说话,只是帮李嬷嬷检查膝盖,结果让她心情有些沉重。
“我这膝盖是老毛病了,幼年时,外祖母的父亲犯了大错,连家都被抄了,那时候我还小,他们让奴婢带着我偷偷逃走,免得我被没入教坊司成了官妓,结果我却摔伤了膝盖……”李嬷嬷说着便想到了小时候的事,忍不住摇了摇头:“乳母带着我东躲西藏,哪怕我膝盖的伤再严重也不敢去看大夫,后来……我运气好遇到了你师祖,可因为拖得太久,连她老人家都未彻底将我的膝盖给治好,再后来……我来到京城,想替家人申冤平反,进宫为奴,一开始,我并没有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加之自幼跟着你师祖长大,自由自在惯了,所以很不适应,不仅挨了不少打,罚跪更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旧伤复发……”
叶珍珍一边听着李嬷嬷说从前的那些往事,一边拿出银针替她老人家疏通血脉。
按照师祖医书上所说,她家外祖母的膝盖的确出了大问题,得通过很精密的“手术”才能缓解。
只可惜,大康王朝根本就没有师祖记载的那些东西,自然无法给她家外祖母手术。
她能做的,只是减轻外祖母的痛苦。
“舒服多了。”李嬷嬷说了许多话后,突然觉得自己的膝盖松快了很多,她看着跪坐在地上帮她施针的叶珍珍,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她家珍珍可真是孝顺,如今虽然身份地位不同了,对她这外祖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外祖母,您平日里是怎么自己施针的?是不是按照我的手法来的?”叶珍珍柔声问道。
“差不多吧,我的医术比不上你,所以这效果自然没有那么好,你再教教我。”李嬷嬷笑道。
“这膝盖一旦疼起来,会很难受,外祖母自己施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旦扎偏了穴位,效果便大打折扣了。”叶珍珍说到此,抬起头看着李嬷嬷,柔声道:“外祖母,从明儿个开始,我时常过来替您扎针。”
“不必了。”李嬷嬷连忙摇了摇头。
她其实是盼着叶珍珍过来的。
她老了,每日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其实很寂寞很寂寞的。
只可惜女儿在宫里,外孙女儿在王府里,她想见她们并不容易。
每月里能见上一两回,李嬷嬷已经满足了。
哪怕她再想念她们,也会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免得给她们添麻烦。
“珍珍,你也忙,不用时常过来给我扎针,每月来一两回就成了。”李嬷嬷柔声说道。
叶珍珍闻言心里有些酸涩,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外祖母,您和我去王府住一段日子吧,如此一来,我每日都可以给外祖母您施针,我再给您配制药膏敷在这膝盖上,能缓解疼痛。”
“你这丫头。”李嬷嬷拉着叶珍珍的手笑道:“我这膝盖好不了的,平日里若不起来走动,其实也不疼,外祖母老了,也不想动弹了,就在这府里养着吧。”
私心里,李嬷嬷也想去王府住一段日子,如此一来,天天都能看到叶珍珍和小墩儿了。
可明面上,叶珍珍只是她的干孙儿,她怎么能住到王府里去呢?
哪怕她是叶珍珍亲外祖母的事儿公诸于众,她也不能去呀。
这女子嫁了人之后,自然要以夫家为天,以丈夫孩子为重,断然没有把娘家人接到婆家养着的道理。
这会被人耻笑,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知道外祖母在顾虑什么,您放心吧,王爷也是孝顺之人,巴不得您去呢,绝对不会多言的,至于外头那些人,他们怎么说我们管不着,毕竟也不可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咱们自己过得舒坦就成了。”叶珍珍说着靠在了李嬷嬷肩上,柔声道:“外祖母去吧,我做梦都想和您老人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陪着您,孝顺您,外祖母难道不想每天见到我和惇儿吗?”
李嬷嬷听了叶珍珍的话后,心里很高兴,同时又有些无奈。
这丫头,从小只要一对她撒娇,她就拿这丫头没辙。
“珍珍,我知道王爷对你好,但这件事儿还是要王爷同意才成,你回去以后和他说说,若他不高兴,万不可强求。”李嬷嬷柔声道。
对叶珍珍和惇儿的思念,在她老人家心里占了上风,所以,她还是很想去的。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越来越觉得孤单。
“好,我听您的,回去之后就和王爷说一声。”叶珍珍连忙颔首。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齐宥肯定会答应,但她家外祖母这么郑重,非要让她问,她只好听老人家的。
“时辰不早了,你和孩子就留在这儿用午膳吧,我好久没有见惇儿了。”李嬷嬷笑道。
叶珍珍闻言点了点头,让人把孩子抱进来陪着自家外祖母玩了一会儿后,才低声道:“外祖母,杜太师最近还来烦您吗?”
她和杜正伦并未相认,那声外祖父,叶珍珍是喊不出来的。
李嬷嬷听了叶珍珍的话后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和他说了,我们都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有些事儿应该看开一些,都快入土了,何必再纠缠呢?活着时未能成为夫妻,死了葬在一块又有什么意思?那日我生了气,发誓赌咒,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他便没有再来了。”
叶珍珍闻言仔细看了看自家外祖母,见她老人家神色淡然,并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惆怅什么的,心中有些诧异。
外祖母这是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