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牵着一头大水牛慢慢地往家里走。
大水牛很膘壮。
张凌瘦得像一只皮猴子。
张凌回头看着大水牛,笑了笑说:“我要是和你一样,只用吃草就好了。”
大水牛“哞哞”地叫了起来。
张凌摸了摸大水牛的脑袋道:“你要是能开口说话就好了,我有好多话没有地方说。”
大水牛还是“哞哞”地叫着,张凌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往家里走去。
张凌的家说起来并不是他的家,是他大伯家,他父母六年前就都死了。
张凌把大水牛牵进牛棚,在水槽里灌满了水,然后拿起刷子给大水牛梳理毛发,大水牛是知道享受的,眯着眼睛任由张凌拾掇。
拾掇好大水牛,张凌将脏衣服脱下来,光着上身,用冷水擦拭身体,此时正值早春,天气还很冷,张凌冻得直打哆嗦。
为什么洗澡?因为他要做饭。
为什么不用热水?因为有人不让。
做完这一切,他连忙往跑到厨房,生火做饭,感受到火焰传来的温度,才堪堪好上一点。
做好晚饭,张凌在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然后走到正厅门口站住,向里边喊道:“大娘,晚饭做好了。”
里边人“嗯”了一声。
张凌收到回应,转过身回到牛棚,找了一处干草堆躺下发呆。
等到主屋里熄了灯火,他才站了起来,走到厨房,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张凌摇了摇头。
他已经想不起来大伯一家,有多久没有给他留下主食了。
吃完大伯一家留下的剩饭,张凌将锅碗刷洗干净,然后找到大伯一家脱下的衣服拿到水塘里去洗。
为什么不明天早上去洗呢?
因为明天一早他还有别的活要做。
洗完衣服,已经三更天了,张凌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牛棚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就感觉脸上一痛,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大娘站在面前,手里拽着一根柳条,恶狠狠的看着他。
大伯母王氏,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两腮无肉,牙齿膨出。
“谁家的狗仔能睡到天亮?”大娘说完又是一柳条打在张凌脸上。
张凌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没有呼痛。
站起身来,牵着牛儿往外边走。
王氏也跟了上来,看着等在门口两个老乡笑道:“孩子和牛都给你们带来了。”
那两个老乡看着张凌骨瘦如柴的样子,狐疑道:“他大婶,看孩子的样子,怕是个不能做活的。”
王氏不以为然道:“你们两位是隔壁村的,自然不太清楚,别看他瘦瘦的,干活很利索,饭量很大,只是不见长肉而已。”
两个老乡听到“饭量可大了”,眉毛一扭,道:“他大婶,饭量太大,咱们这价格可要重新商量才好。”
王氏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麻烦,这孩子年轻力壮,两三顿不吃又饿不死。”
两个老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我们总觉着这孩子没有几两力气。”
王氏“嘿嘿”笑道:“再没力气的人,打几下也就有了,况且我们家收的行用很低了。”
两位老乡还在犹豫。
王氏把嘴一撇,道:“觉着不行就找别人去,少在这里磨磨蹭蹭。”
两位老乡立刻慌了神,连忙说:“他大婶,我们请去就是了。”
张凌听到这里,一颗心简直掉进了冰窖,他大娘不仅让人别给他饭吃,而且还默许别人打他。
王氏展颜一笑道:“这就对了。”
于是两个老乡交了行用,领着张凌和水牛就走。
没走出多远,王氏便又追了上来,笑道:“人偷懒可以打,牛可不许打啊,打坏了我家的牛,可要你们赔!”
两个老乡对望了一眼,笑道:“我们晓得,农家人都指着牛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