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难道这是你所谓的精神力不受控制了吗?”李志明不由得问道。
蔡枫摇摇头:“不,其实一开始我和你想的一样,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我可能是被干扰了,但可悲的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干扰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继续讲下去吧,在进入这种自我催眠之前,我保证了胃里不能有太多食物,防止在催眠中我过于集中注意力,导致消化系统紊乱,更担心呕吐物堵塞气管等事情的发生。另外身体各项指标也有电子检测,一旦出现问题,会通过电击和气体等方式唤醒我自己。
这种自我提升ESP能力所要准备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那时候我又是自己偷偷实验。我虽然很大胆也很冒进,但我不是白痴,我不会作死的。
所以当我准备好一切后,才启动了程序,进行光线校对和补光,让屏幕中有更多的清晰影像。通过多镜头对焦和补充,屏幕里每一个镜子中的我都清晰的很。我动动左手,他们也都动动左手,我动动右手,他们同样挥动右手。我不是在无聊,而是在试验机器的清晰度和同步性。
我至今还不明白,如果面对面我能够快速成功催眠对方是靠的我的精神力的话,那么通过屏幕这种精神力又是怎么传导的了?莫非这种精神力可以利用光线作为媒介,还是它本就是一种潜意识的形成,也就是说不靠镜子,不靠任何东西就可以进行,或者说我自我本身就存在这种诱发能力。
抱歉,我又开始纠结了,我一纠结就爱胡言乱语。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接下来是一场听起来更加奇怪诡异的经历。
我给自己进行了多重催眠,以探寻最深处的我,这不是本我也不是超我,而是一种纯精神意识上的我。我仿佛走进了镜子的世界,迈过一道道镜框,回首望去,前后左右都是我的,四周皆是镜像。我走不到尽头,无论哪个方向看去也看不到来的路,或者我已经在这种催眠中迷路了。
当时的我没有感到恐慌,我认为只需到了时间就会被物理叫醒,我只需保持意识的清醒就是了,慌乱是最愚蠢和无能的表现。若是到时候我还醒不了,那么我还可以通过对自己的反催眠叫醒自己,这是我最后的杀手锏,在先前的三层催眠中我曾试验过。
我不断地朝着前方奔跑,我的前方总有一个我,我穿过一面又一面的镜子,可渐渐的那个我模糊了,然后逐步消失,最后连镜子都不见了。我停下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前进,这很反常。或许我说这个你能理解,在你的鬼瞳当中,时间和空间是可以相对静止的,只要在光速以内都是可控的。而你的鬼瞳所看到的,只是你大脑的反应所在,你自身还是在一个相对清醒的肉体状态。而我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时间对于我来说同样是虚无缥缈。
我等了很久,在这种意识当中,或许我等了一个小时也或许是一天,我始终都没有感到身体的刺激。我开始惶恐了,我告诉自己不能焦躁,一切都还没到不可控的地步。我开始寻找有没有一面镜子可以反射出自己的影像,然后通过自我意识催眠以反现实催眠。
可我并没有找到镜子,刚才前后左右到处的镜像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并不为此发愁,这是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镜子我可以构造镜子。我没有试过,但我想我可以做到,我静下心来,我以为在我的世界中我是最为强大的,可以说我便是自己的上帝,所以我不断幻想着眼前的镜子。
构造镜子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不光需要排除杂念让意念中的东西在脑中具形化,更要构想出镜子里的我。镜子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尤其是在我们心理学中,是一样很重要的道具,虽然简单但却神秘,难以让人把握,所以我试了很久才做到。
望向镜子,可我却惊奇的发现,里面并没有我的影像。我以为自己失败了,但我却看到了镜子里异样的变化。”
说到这里,蔡枫突然停顿了一下,李志明见蔡枫的表情奇怪,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恐惧,忙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真理,这个世界上的真理!”蔡枫突然激动起来,好似一个神经质一样目光中冒出兴奋癫狂的光芒。这种癫狂炙热的状态,不禁让李志明有些担心。
但蔡枫眼中疯狂的火焰瞬间便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泣和沮丧:“我多希望我没有看到,如果我没有看到,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也或许,她还能陪在我身边。
让我第三次说,继续这个故事吧。我在镜子里看到了真理,没错,那的确是真理。镜子里没有我自己,却有一团好似黑洞的东西吸引着我,我不由得趴在镜面上想要贴近观瞧,我看到了黑洞正中的一丝光亮,后来我叫它真理之光。
一时间我的头疼得好似要裂开一样,在意识中这种疼痛亦真亦幻,你可以说它是虚假的,因为你不过是个局外人,但这些感觉对于意识产生者自身来说却是真实的。
实际上我们在清醒状态下所感受到的疼痛,无非就是感受器通过传入神经把信号传到中枢神经,然后再到大脑,疼不疼是大脑的判断。而接下来则由中枢神经至传出神经到效应器从而产生相应的反应,除了我们少数真正的条件反射以外,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大脑的活动,也就是意识的形成。
换句话说,是你觉得疼它才疼,你觉得美它才美,一切都是你觉得怎样。而今我的大脑意识中感觉疼了,你又怎么能否认它的存在呢?
说句题外话,《庄子·齐物论》中曾有庄子梦蝶的故事,其实我们所谓的清醒状态,又是否是真的清醒呢?或许意识中的我们才是真正的我们,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光的玩笑,也或许只是南柯一梦。”
蔡枫再度点燃一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说道:“我看到的可能是真理,也可能只是癫狂的胡思乱想,亦或是恶魔本尊吧。我看到了我脑中的所有已知知识,它们在黑洞的那束神秘光四周迅速划过,甚至有些都是我的已经模糊和忘却的知识。同样还有我都只有片段式的记忆,一切都这么突如其来,大量的信息充斥着我的大脑。我不堪重负,陷入极度的混乱当中,我的头都要炸开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因为我的痛苦而停止,这些知识记忆好似积木一般,不断拆分、重组形成那些我并未掌握的全新知识。我甚至至今都不理解有些我曾看到的东西,但是我知道,知道并不代表理解,你明白这种事情的可怕吗?
脑中塞入了太多恐怖的场景和未知,就好比我能知道你鬼瞳的形成和大致原理,但若不是我看到你,我根本不知这些理论从何讲起,或应用于何处。这也造成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我看到了未来,故此这种结论上的判断很少出现差池。
或许这些真理是从我的知识见闻中衍生而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对错,但它们在我现在这种相对清醒状态看来,并没有相关性。我当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想要进一步的梳理,并且停止这种无休止的重组和衍生,因为我实在太痛苦了,我感觉我要死了。
死亡是催眠的禁忌,当人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遭受极大痛苦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清醒过来,这源于人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意识。当然这种自我保护意识也是一种神秘所在,至今只能证实存在却并不能说清它的缘由,有些专家只会含糊的说一声求知欲,那样的学者不赔称为学者。
这都不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诡异的事情就此发生了,我想要离开黑洞和那黑洞中那束光的吸引。可我根本无法移动身子,我好似被牢牢吸住了,我的身体目光都无法移开,我连我的意识都无法操控了。
那一刻我的意识就只是我的意识,甚至是我意识中的意识,在那里我不再是上帝了,除非我找到它所存在的意识空间,可它们有重叠性也有剥离性,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我怀疑是因为我的意识分散的太多了,才导致了我的精神力的不够,让我无法摆脱这种引力。可转念思考,即便我不知我已经陷入哪一层意识当中,可如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自己所设置的东西,为什么我会无法操控呢?
那么镜面中的话黑洞和光又是从何而来呢?莫非这是我们始祖遗留下的记忆,埋藏在我们的基因序列中的记忆?还是真正的神启,真理之光?难道我们的发展,不过是重复和轮回?
我没有空去思索这些,我只是想要尽快摒弃那些不受控的思维,集中起精神来。然而就在这时候,镜子里的黑洞旁出现了一个黑影,他越走越近,伸出手来猛然拉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栽入了镜子当中。
我没有因此陷入黑洞,黑洞也消失不见了,可我出不去了,我被囚禁在了一个不规则的镜子当中。我只能徒劳的拍打着镜子,即便我用了各种方法,或冷静或冲动,我都无法离开。
黑影,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李志明也不由得发问道。
蔡枫苦笑着摇摇头:“我要知道就不会加入自然科学研究院了,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也或许曾经我在的那个世界是现实世界,而如今一切都是虚拟的,包括你。
这并不是幻想和幻觉,现在这个我和你们只是另一个世界内的事物,这种论点不同却相似于时间轴的平行世界和其他几维空间问题,而是一种意识和现实的切换问题。
可无论怎样,我回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一切都还和我曾经所经历过的一样,我还在那个实验室,我还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心理专家。我不由得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成功了,甚至想着下一次试验的进行。
然而当我逃离实验室,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我发现了实验室外停着的那辆车。那是安清的车子,是一辆与她而言有巨大反差的猛禽,我突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我快速冲入实验室。
因为要秘密试验不被打扰,所以实验室的密码已经被我重新设定了,而只有安清才能猜出我重新设定的密码。果然,我看到了她的包,看到了她的车钥匙,却唯独不见她的身影。我查看监控录像,她的确进入了实验室,我立刻查看研究录像,却发现除了强烈的电波干扰画面,试验摄影机什么也没有录到。
安清就这样消失了,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我可以确定,她是为了我消失不见的,而我的回来必定与她有关。”
“所以你加入了自然科学研究院,企图利用更加超乎人类科技的大组织来找到安清,或者在神秘事件中寻求到事情真相,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吗?”李志明问道。
蔡枫点了点头:“是啊,这已经成了我的心病,也成了我的执念。不可否认,我至今仍深爱着安清,记得她的一颦一笑,但也仅有一颦一笑,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我甚至连她的样貌都开始有些记不清了。
事情至今,已经过去六年了。这六年中,我从疯狂地寻找和悲痛欲绝,再到现在的看淡一切,我依然没有放弃,此生都不会放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我同样离开了那种深深的愧疚,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即便当时我是那么撕心裂肺。如你所见,我现在会寻花问柳,会到处留情。我总觉得那种阴阳相隔数十年却坚贞不渝的桥段,只有那些脑残编剧才想得出来。
我首先是个人,我有我的生理和精神需求。我不是个圣人,所以我不会跟我的人性作斗争,我甚至会滥情,以填补我内心的慌乱和空虚。如今我仍会探寻安清在哪儿,为了找到她,把她带回来,为了寻找那段我缺失的记忆,为了搞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愿意穷极一生甚至献出我的生命。
这是我该做的,也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我愿意帮你,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你是个男人,也是个渣男,但我喜欢。”李志明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蔡枫的肩膀,蔡枫报以一笑,两掌相击,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