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冯夫人听说了,她倒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宁依棠厉害,能让卓煜对她如此上心。
以后宁依棠肯定要去王府的,冯家还得指望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经历过教坊司的磋磨,冯夫人已经看得很开了,没什么比活得舒坦更重要的事了。
“快坐,我有事跟你说。”
冯夫人神色要紧,宁依棠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不料冯夫人说洪将军府举办春日宴,给冯家递了请柬,她想带宁依棠去。
宁依棠下意识地拒绝了,“绣坊事多,母亲还是带大嫂去吧。”
且,宁依棠身上是非多,并不喜欢凑热闹。
冯夫人神色落寞了一瞬,含糊道:“她不合适。”
这话意有所指,宁依棠稍一盘算就明白了。
秦如馨在教坊司的事肯定被传扬出去了,见了人,少不了被奚落嘲讽。
冯府估计也不想让她出去给冯府丢脸。
宁依棠心中轻叹,没人在意秦如馨是挣扎了多久才被迫做出的选择,他们只看结果。
冯夫人将宁依棠的手握住,语重心长道:“你以后是要去王府生活的,王府规矩森严,你现在不学着面对,以后可怎么办?”
宁依棠微微动容,若是能跟卓煜好好相守,她是愿意努力的。
再者冯敬对宁依棠的轻视,也是因为宁依棠的经历,觉得宁依棠登不了大雅之堂。
宁依棠不由得升起几分不服气,她是懒得应付这些事,并不代表她怕或者不会。
“既然如此,我陪母亲去就是了。”
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嘱咐:“穿好看点,我冯家的女儿不能比任何人差。”
宁依棠浅浅一笑,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宁依棠忍不住拐了个弯,来到秦如馨的院子外。
秦如馨刚好在院里坐着,仰头看着树梢上的梨花,发呆。
“咳咳。”
她轻咳一声,赶忙拿起手帕捂住嘴巴,闷咳了好几声才停下。
宁依棠瞧着她面色憔悴,连刚回来时都不如了。
“怎么也没人伺候着?”宁依棠快步走进去。
秦如馨意外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就是过来看看你。”宁依棠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去给你叫下人。”
秦如馨拉住宁依棠,“不用了,我没事,下人们都在英乐那边照顾着呢。”
宁依棠眉心皱起,英乐才多大,有个奶娘照顾着便是了。
“你最近怎么样?冯朗对你好吗?”宁依棠直觉是秦如馨夫妻关系出了问题,所以下人们才会这般苛待。
秦如馨眼神暗淡了一瞬,苦涩地勾了勾唇,“挺好的。”
“这么说,就是不好!”宁依棠挺心疼的。
若不是孩子的拖累,秦如馨也不会那么动摇,最终选择了那条路。
再说了,冯家的祸患跟秦如馨有什么关系,她平白受牵连,苦苦求生,如今还要被自家人苛待,真是说不过去。
秦如馨本来还逞强着,发现宁依棠是替她说话的,顿时绷不住,红了眼睛。
“棠棠,我真的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再坚持几天等你回来,如果我像你们一样,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秦如馨跌坐在凳子上,黯然伤神。
“你也是为了英乐的身体着想。”宁依棠劝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如馨却更加哀痛,眸子里透出几分死寂,“你知道吗?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甚至想我当初就不该救英乐,只要我清白在,我就还可以跟冯朗有新的孩子,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牺牲这么多,他懂什么呀!”
宁依棠错愕了一瞬,却见秦如馨捂住脸庞,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我是不是变坏了,我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宁依棠有些手足无措,她感觉秦如馨已经不止是伤心那么简单了。
“你,”宁依棠伸手抱住秦如馨,“你就是一个人太憋闷了,胡思乱想,我陪你出去走走。”
秦如馨使劲摇头,“我出不去了,我的往后余生只有这所院子了。”
“怎么会?只要你愿意没人拦得住。”
秦如馨塌着脊背,眼里半点光彩都没有了,“你不懂。”
宁依棠怔了一下,一定是有人跟秦如馨说了什么,否则她不能这么绝望。
“是冯朗的意思,还是冯夫人的意思?”
秦如馨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那点怨气,吐露道:“一开始,他还会回来,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哪怕他不碰我,我也是安心的。可渐渐的,他便借口忙,整夜呆在书房,这两日竟回也不回来了。”
“我想出去走走,婆母跟我说让我多在房里休养。我想回娘家看看,哥哥说家里忙,顾不上招待我,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没事就躲着我,仿佛伺候我会脏了手,呵呵呵……”
秦如馨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堪,“棠棠,你说我能去哪里?”
宁依棠没想到秦如馨的处境这么艰难,同时更清醒地认识到冯府的问题。
或者不是冯府,而是所有的豪门世家都是如此……
宁依棠不禁有些害怕了,那王府真的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活下来的地方吗?
宁依棠深吸了一口气,提议道:“你若是愿意,可以来我的绣坊帮忙。”
秦如馨的症结在冯朗身上,可冯家的人不听劝,很轴!
宁依棠自己都跟他们闹不好,更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对秦如馨的看法,她唯一能做的是给秦如馨开辟一条新的路。
秦如馨诧异地抬眸,“我可以吗?”
“当然,我的绣坊会很欢迎你。”
秦如馨的性子很软,总是犹犹豫豫,宁依棠不指望她能帮的上忙,只希望她别这么郁郁寡欢下去,挺吓人的。
“可是,”秦如馨满脸惶恐,“我已经身为人妇,这般抛头露面不合适。”
宁依棠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