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七公主道:“蔷姐,你一点都不怕牧天狼吗?刚刚那种情况你也敢冲上去救人……”
郡主道:“我只是觉得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那个和尚不管说了什么,总归罪不至死,所以便让牧将军放他一马……心娇,我做错了吗?”七公主道:“没错啊,但是换做我,我是万万不敢劝阻牧天狼的!蔷姐你定是没见过他杀人有多么血腥……”
七公主还是会时常想起牧天狼在他面前杀死追魂杖的场景,这个心理阴影她这辈子都不会抹去了。
郡主道:“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的,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出言相劝后,他不是就放过那个大和尚了吗?”七公主道:“那是因为牧天狼有求于你,要你来注译古籍,否则蔷姐你肯定劝不住他!”
太后却道:“这个牧天狼还真是不同于常人,就刚刚他所施展的那种压制人精神的武艺,已是非常人所及!倒是让哀家想起了一个人……”七公主道:“皇祖母,你想到了谁啊?上次听牧天狼说他是在无尽的黑暗中长大的,难不成皇祖母知道他的出身?”
太后道:“无尽的黑暗?难道……天寿,你去将牧将军叫过来,哀家有话问他!”
车窗外的贺天寿不敢耽搁,忙催马前行,“牧……牧将军,太后有话要问将军。”贺天寿是越来越害怕牧天狼了,本来现在有太后在身旁,他稍微有了点底气,但刚刚牧天狼出手时的肃杀之气却将他的那一丢丢自信击得烟消云散……
牧天狼应声来到车旁,道:“末将牧天狼在,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道:“哀家只是好奇牧将军出身何处?师从何人?”这种事儿牧天狼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所以想都没想便道:“回太后,末将师从战王,但是出身的话,末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何出身。”
太后道:“师从战王?哀家倒是听说战王对你很是器重,待你如己出,却没听说过他是你的师父。”牧天狼道:“战王是个求贤若渴的人,但凡被他看重的,无论是何出身,均会被培养成才。只不过战王从不说我们是他的徒弟罢了。”
太后这才明白,道:“你的杀伐之气倒是有些像影儿,不过他比你内敛很多,而且他很会隐忍。”牧天狼道:“末将自然比不得战王老成持重,收放自如。”
车中的郡主却知道,牧天狼的师父除了战王,还有两个不能说的呢,其中一个的长生位就在自己母亲旁边呢!
太后又道:“这么说来,牧将军是个无牵无挂的干净人了,难怪陛下会如此器重你。”太后很明白皇帝的难处,皇帝最大的难处不是北燕与南陈,而是世家士族!
世家士族就好比是一座座无形的大山,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皇权,让天子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龙星很需要一个像牧天狼这样敢于和世家士族抗衡的臣子,这也就是牧天狼能做孤臣,能被天子器重与信任的原因。
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像牧天狼这样的无根浮萍,离了皇帝便啥都不是。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普陀寺,而寺中的众僧侣早就已经肃清了其他香主,静待太后的大驾了。
太后下了马车,普陀寺的方丈亲自来迎接,带领太后前往往生殿堂,那里有长公主的灵位。太后一进往生殿堂便看到了长公主的灵位,不禁悲从中来,星泪点点。
太后与郡主、七公主、贺天寿等人在祭奠长公主,而牧天狼却在看他所立下的叶昌的长生位,牧天狼担心太后会对木灵产生怀疑。
果然,该来的终究会来,太后还是注意到了旁边的木灵牌位,问方丈道:“敢问大师,这木灵前辈的牌位是何人所立?”
方丈略加思索,开口道:“这个长生位立下已经有十余年了,那时老衲还不是寺中的方丈呢。只记得那是个年幼的孩童立下的。不过初时是在大殿,并不在内阁,后来来过一位贵人,当时的方丈见过这位贵人后,便将其迁至此处。”
太后道:“贵人?不知方丈可否知晓这位贵人是何身份?”方丈道:“这个……老衲并不知晓,前任方丈是我师父,他并未与老衲提起过,而且家师已然西去,所以……”
太后也明白了方丈的意思,便也不再为难他,而是道:“希望这个木灵,不是那个人!”太后已经决定回去要好好问问皇帝,这个木灵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可怕的人……若真是那个人,太后不相信皇帝会不知道那个贵人是谁!
在场的只有郡主知道,这个牌位是牧天狼留下的,而且木灵前辈就是前朝大周皇帝叶昌!
其实牧天狼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叶昌的牌位迁移到长公主的牌位旁边,就像生怕皇室的人看不到一样!虽然知道叶昌身怀木灵的人很少,但是终归还是有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室。
方丈也看出了太后的不悦,便道:“若是太后不喜此长生位在此,老衲这就安排人将它迁至别处,不打扰长公主在天之灵。”太后道:“罢了,说来也无妨,都已经是去世那么多年的人了,哀家跟他计较什么。”
而此刻郡主却跪在佛龛前的蒲团上虔诚地祈祷着,七公主是个闲不住的家伙,而她又不怎么信佛,所以跑过来多嘴道:“蔷姐,你在求什么呢?莫不是在求姻缘?”
郡主道:“心娇,佛堂清修之地,切不可胡言乱语!”七公主道:“蔷姐你真信佛吗?我还以为只有皇祖母那么闲的无聊的人才会信佛呢……我倒是觉得牧天狼刚刚说的挺对的,佛祖要是只收一帮整日焚香诵经,吃斋念佛的人,怕是在雷音寺也住不安稳。”
郡主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是给自己的行为举止加一个道德的约束罢了。牧将军生于苦难中,长于生死间,他自然是只信自己,不信神佛。不过心娇你生来就是金枝玉叶,从未受过一丁点苦楚,难道不念点上天的好吗?”
七公主道:“蔷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该给这佛龛前插柱香了!”说完,七公主便恭敬地上了柱香,磕了几个头,看着倒是煞有其事。
郡主却暗道:你不愿接受的,便由我来吧,往后你主杀伐,我便进香行善,消灾解怨,求个心安……
牧天狼看着佛龛前虔诚的郡主,他似乎明白了郡主天真的想法,觉得有一丝感动的同时,又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在他看来,造下的业障岂是烧点香表,念念经文便可以消除的。
郡主回头看向一旁的牧天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两人对视,目光中有分歧,也有理解。
而七公主却道:“呀!外面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