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五感

《王妃身中情毒跑路了》全本免费阅读

孤霞山已经许多年未曾如此热闹过了。

魏绵带回晏和,跟着的除了晏王府的宋简,庄思飞,冯恭等人,还有两个老头,弗忧和顾云均。

见晏和除了有微弱呼吸,几乎与死人无异的样子,魏天行只是惊讶了片刻,见到顾云均好好跟来,还与妻子师姐弟相称,魏天行震惊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魏绵与顾云均平淡相处,好似他真是她娘亲的师弟。

魏绵称呼顾云均前辈,顾云均却不敢主动跟她说一个字。

自晏和筋脉尽碎过去一月,晏和还是没有脉搏,好似一个活死人,魏绵不分昼夜守着他,一日日憔悴下去。

每人见了她茶饭不思,连日只睡两个时辰的样子,一开始都免不了劝说几句,日子久了便也不再多说。

弗忧见过晏和这个样子,但那时顾酉在,且顾酉信心十足,常宽慰他不必担忧,他已经忘了那时的焦躁不安。

可如今,晏和的症状与那时不甚相同,也没有躺得如此久,对顾云均的医术,弗忧心里也没有底,每当魏绵问他晏和多久能醒,他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久而久之,魏绵不问他了,却也不问顾云均。

对顾云均的所作所为,众人均心思复杂,顾莞之和魏琮只与他说些必要的话,魏天行对他客气些,也完全是看在魏绵的面子上。

只谢芷兰不知其间恩仇,对顾云均很是尊重,她已经猜到他是她的生父,但没有一个人当面告诉她,她便也当做不知。

谢芷兰常在晏和床边跟着顾云均学医,二人谈论的均是医道相关。

顾云均好似变了个人,他束起白发,收拾得利落精神,对谢芷兰的问题有问必答。

一日,谢芷兰问:“依前辈所言,王爷五感尽失,动也动不了,那要如何判断他是否醒过来了呢?”

一旁守着的魏绵和宋简阿尧都转向顾云均。

顾云均被问住了。

天元神灸是医圣所授,但顾酉怕一开始让他知道天元神灸可治愈破碎的筋脉,只专注教授手法,并未对他讲解太多。是他学医日久才发现天元神灸的奥秘。

当他知道顾酉明明一开始能治好他,却骗了他近十年,他被恨意蒙了心,再未动过医术,更遑论已经救不了自己的天元神灸。

忆起不堪的往事,顾云均顿了片刻,魏绵也转头来看他,宋简开口继续追问。

顾云均说不出什么,瞥见魏绵眼底的失落,悔恨交加,却连跪求原谅的话也说不出,他最终摇摇头,寻了借口出了门。

是夜,魏绵一个人守着晏和,用帕子给他擦手。晏和瘦了好多,躺在床上好似只薄薄一片,他的指节咯得她手心生疼,疼痛分明很轻,但很快传到心里,带起钻心似的痛。

魏绵眼眶发酸,眼泪无端就掉了出来。听得门外起了动静,她飞快擦去,若无其事擦净晏和的手背,放在他身侧。

顾云均走进来,也不靠近,在后头坐着,魏绵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看不出丝毫异常。

房中寂静片刻,魏绵忽然直起身,转头朝顾云均大呼:“前辈你来看!”

顾云均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魏绵转头望着他:“快看看他是不是醒了?”

魏绵很激动,连红红的眼眶也无心掩饰。顾云均立刻躬身去,掀开晏和的眼皮细看,看了双眼眼珠,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变化。

顾云均直起身,魏绵定定看着他,顾云均有些不忍说出实情。

见他久久不言,魏绵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她皱起眉头,眼眶更加红了:“他定是醒了,方才,他的呼吸重了一下。”

顾云均也仔细去听,但晏和的呼吸依旧微弱均匀,没有波动。

“或许是你的错觉。”顾云均艰难扯出个柔和的笑,“你累了,你又连着两日未曾合眼了,去歇歇吧。”

魏绵静了片刻,缓缓转回头,继续看着晏和:“不可能是错觉。你先去休息吧。”

顾云均不走,朝她走近,蹲下了对她说:“他五感尽失,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话,闻不了味道,就连你的触碰,他都感觉不到,对他而言,谁守着都是一样的。”

魏绵默了片刻轻声说:“那他醒来,岂不是被囚在这小小身躯内。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顾云均无法回答她。

顾云均知道无论如何劝不了她,便也由她去了,换作是当年的他守在倩之身边,与她相比,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便让魏绵能陪他多久便陪他多久吧。

魏绵守在晏和床边,困了就趴在旁边睡了,第二日醒来,宋简等人已经过来接替她。

竹月送来早饭,她没吃上几口,宋简忽然朝她看来:“少主,王爷方才呼吸变了!”

魏绵立刻丢下碗,吩咐阿尧和庄思飞去叫顾云均和顾神医。

两人飞奔而去。

魏绵蹲在晏和身旁,想碰又不敢碰他,他只有呼吸有细微变化,身躯仍旧僵直毫无动作,眼珠也没有动静。

顾云均和顾莞之快速而来,还在用早饭的魏琮和谢芷兰也赶了过来,他们一来,魏绵便让开了位置。

几人围过去,顾云均细细查看了他的身体,最终得出结论:“他有了脉搏,但混乱且微弱,呼吸持续不稳,或许是真的醒了。”

魏绵立刻走近,“那要如何做?”

“醒了是好事,但他五感尽失,即便醒了也是处于一片混沌中,如你所猜想,他或许会更加痛苦。”

顾云均说得小心翼翼,魏绵却很平静。

魏绵还知道,他的身体开始恢复时,浑身无有一处不疼的,这一点,弗忧很早之前就给她展示过了。

但好歹,晏和应是活过来了。

顾云均这下找到了些自信,他似乎能把晏和治好。

只不过晏和五感尽失,醒来后处于无声无味的黑暗混沌中,连旁人的触碰也感知不了,定是很不好受。

晏和恢复心跳后,连着几个时辰呼吸紊乱,刚连接起来的心脉似乎又有破碎的迹象,顾云均急得额头冒汗,一旁守着的魏绵等人也都焦躁难安。

魏绵皱眉问顾云均:“他到底怎么了?”

顾云均全神贯注施针稳住晏和脉搏,无暇回答,魏绵转而问弗忧。

弗忧也急得不行,“我不知道哇,他之前那次,还算平稳,醒着时痛苦,但没有持续过这么久,若说有什么不同,是医治的人变了。”

弗忧话音刚落,顾云均转回头来,“他既然能醒,说明老朽的针法没有问题。”

弗忧嘀咕:“那还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不能是他自己的问题?”顾云均冷下脸。

弗忧不服,“我徒儿心性坚定,再如何痛苦也处变不惊,怎会是他的问题。”

顾云均还欲还嘴,瞥见魏绵脸色苍白走过来,他立刻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前辈的天元神灸,确乎没有问题,对么?”魏绵问他。

顾云均默了片刻点头:“天元神灸活人肉,生筋脉,我连日施针,他已有好转迹象,不会是我医治手法有问题。”

见他如此笃定,魏绵稍稍镇定了些,看着他问:“那依前辈所见,会是什么原因?”

顾云均说出自己的猜测:“应当是他心神不稳,刺激心脉导致。”

魏绵立刻问他该怎么办,顾云均说不出所以然来,看向弗忧,弗忧也蔫了下去。

顾云均道:“再看看吧,若他能忍受,归于平静,总会好的。”

魏绵没再问他若是不能会如何,她看向晏和问:“他的淬心诀已经废了么?”

顾云均点头。

那便不是淬心诀的影响,最终魏绵做了决定,让槐影给晏和下无忧散,强行让他昏睡过去。

然而自晏和醒来后,连着数日,无忧散药效过后,他总会忽然呼吸不稳,心脉骤胀,将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冲破。

顾云均疲于救治,有些撑不住了。

长此下去,恐怕真要折寿。

顾云均下针的手有些颤抖,然而也不可假手他人,天元神灸对穴位的准度要求不高,最难之处在于感知深度,非极其稳重细腻之人不可掌握,他的手抖一分,轻则效果全无,重则使病患残废。

顾云均终于有些没底,槐影也不敢再继续用无忧散。

眼看治疗陷入瓶颈,魏绵好似又回到临渝那日的小屋里。

若消耗的是她自己的精力,她愿意以命换他安好,可不是,她无能为力,是顾云均替她顶着重压。

好不容易捡回晏和的命,难道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么?

魏绵终于有些崩溃,她再也维持不了冷静,眉头一皱,积蓄的眼泪如珠滚落。

见魏绵哭泣,顾云均弗忧等都吓得僵住了,槐影和谢芷兰几乎感同身受,谢芷兰红了眼眶,槐影转过身去,没让人看见他的神情。

顾云均扯出个难看的笑,想安慰她,“孩子……我能救他,我只是有些累了,歇一晚,不,三个时辰就好。”

魏绵无声摇头,“你已经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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