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失容修炼了“凡人诀”,随着境界的提升,特别在赤炎谷的炼体锻炼后,对这方面愈发的敏感。
神识一探查,就能感知一二。
花失容这一探查不要紧,不但瞧出戴风宁是一名武者,而且探查到他的境界高深莫测,不是花失容能比拟的。
虽然戴风宁已经尽量在掩饰了,但是,花失容感觉到,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丝毫不弱于舒轻威。
舒轻威可是实打实地武君境一重的实力,远超右军统帅申忌昕的存在,在武者中属于顶端人物了。
这戴风宁还真够低调的,只是,低调得有点过头了。
以如此尊贵的武者身份,在下辖城池天宝府府主任云敌面前,表现得太过谦逊了,反倒让花失容大惑不解。
事有反常即为妖!
这戴风宁所求非小!
花失容尚在胡乱猜测,就听得营地内有人喝道:“什么人?”
接着就听到值勤守卫掏兵刃的声音。
队伍的驻扎之地,已稍稍偏离了官道,深更半夜的,会有人在官道上赶路,但不会有人闯到这里来。
这道喝斥声很大,惊动了整个营地,所有人都能听到。
一道高亢的声音传出:“郡守府护卫营左队队正袁寻,请见双峡口少主齐坦齐公子。”
就听得守卫直接回绝道:“公子已歇息,袁队正请回吧。”
双峡口的守卫好牛,都不带回禀齐坦,直接就替他做主了。
那袁寻可能也没料到是这种情景,心下生怒,当即就提高声音大声道:“齐公子,郡守府令史……”
话音未落,就听到营帐内传出齐坦懒洋洋的声音:“洪爷爷,人家既然不听劝,直接打回去。”
花失容皱起了眉头。
郡守府的护卫营是郡守的亲兵,直接受郡守辖制,好歹也是官府身份,人家好意求见,齐坦却这般蛮横态度,就让人看不明白了。
花失容索性走出帐篷看热闹。
他发现好奇心重的,可不只自己一人,几乎听到声音的人都挤在帐篷前观看。
双峡口的护卫已开始在周围警戒了,以防不测。
“土匪就是土匪……”
护卫营的左队正袁寻在东南城耀武扬威惯了,哪受这等气,张口就骂。
“啪”地一声脆响!
夜里,山林清幽,清脆之声极响,传出老远。
花失容看到,齐坦口中的“洪爷爷”是个近六旬的瘦小老头,花白胡须,他突然出手,扇了那袁寻一记耳光。
这袁寻应该是武师境,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偏偏就没能躲开这洪姓老头的这记耳光。
这洪姓老头的境界岂不是高出袁寻许多?
袁寻捂着生疼的脸颊,慌乱地退出一丈开外。
洪姓老头一步步逼近那袁寻,口中说道:“不知道双峡口不允许跟官府往来吗?有什么事,让你们郡守直接找我们统领去。
和平协议都签了几十年了,还土匪土匪地叫,惹火了我,直接砍了你的狗头,扔进郡守府去,看看你们的项郡守怎么交待。”
“洪九,齐凝之的结义兄弟,果然人如其名。”
小道的路口,转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来人一边说话,一边信步走来,似乎很随意,待得语音落下,他的身影就已站在袁寻的身旁了。
花失容眼眸一凝,是戴风宁,东南郡真正掌控实权的人物!
他好快的身影!
“令史大人……”袁寻要解释,却被戴风宁制止了。
戴风宁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跟天宝府时并无一二,身上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姿态却十分明显。
这还是那个见到天宝府城主都彬彬有礼的令史吗?
“戴令史?”
洪姓老头的声音幽幽地,像是发自深寒地底,透出一股森冷。
“戴风宁。令史正是本职官职。”
戴风宁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说话间,他还向洪姓老头抱拳施礼。
洪姓老头的脸色可不好看,“三年前,就是你一纸密奏,掀起皇帝老儿下旨彻查项辞南项郡守的吧?”
“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戴风宁笑意如旧。
洪姓老头“嘿嘿”冷笑,“戴风宁,你一个武者,却干着文人的差事,那点龌龊小心思,瞒得过我们齐统领?项郡守现如今已被你挤兑得去闭关修炼了,东南城内,你大权在握,可谓春风得意啊!”
“项郡守闭关修炼,与我何干?”
戴风宁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跟他毫无关联的事情,表情如旧,不动声色。
“本令史刚从天宝府归返东南郡,就听到齐统领率领双峡口的骑兵进了城,此事非同小可,本职职责范围,不敢大意。
今日,本职正欲前去拜访齐统领,商议双峡口入驻东南城诸多事宜,方才听得信使报禀,说齐少主前往云梦门考核,有心结交,却不料生出此等误会。
是不是我的下属没有向你们表明本职的来意?”
花失容算是看出来了,双峡口跟这戴风宁之间,过往有着恩怨,至今还相互惦记着呢。
而双峡口居然不将戴风宁放在眼里,这里面就有意味了。
这会儿,戴风宁转首那被打的袁寻,“打你左脸了?”
那袁寻脸面现尴尬,“大人,小的能忍.....”
“你若忍了,郡守府还待得下去么?”
戴风宁的话还是那么淡淡的,像跟人在闲聊家常一般,但听到袁寻心里,却如千斤重石的震击。
“铮”地一声,袁寻的腰刀出鞘。
高举过顶,睁着赤红双目,袁寻亦义无反顾地向洪姓老头砍去。
因为戴风宁的一句话,袁寻就毅然决然地拔刀相向,表情之狰狞,足以显示其内心的恐惧。
花失容皱起了眉头。
同时,他看到洪姓老头后微退了几小步,就站住了。
戴风宁想干什么?
想让双峡口跟郡守府彻底撕破脸面吗?
腰刀凌空砍下,刀速并不快,甚至,那袁寻因为恐惧,握刀的手还在颤抖。
火光中,腰刀闪耀着森冷的芒光,砍向洪姓老头的脖颈。
花失容看出了不妥:洪姓老头没有闪避。
就像洪姓老头扇袁寻的耳光一样,袁寻很想躲,但实力不及,躲闪不开。
而此刻,洪姓老头是压根没躲,一动不动。
腰刀划出一道弧线。
血花喷溅,漫天血雾。
一颗硕大的头颅滴溜溜地滚落在地。
“铮”!地一声,腰刀坠地的声音!
清脆声响,在这诡异的情境下,犹如敲击在人心的丧钟,震得人人惊悚,个个面露惊容。
随着腰刀坠地,袁寻整个人,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所措。
“怎么会不躲呢?”袁寻在心里自问。
“很好!”
一道不适宜的声音响起,“他应该知道,得罪郡守府的下场会很惨,干脆借你之手,认栽了事。”
是戴风宁。
他走上前去,拾起那把腰刀。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洪姓老头的尸体,然后,将刀递到尚没回过神来的袁寻的手上。
“队正一职,你就辞了吧。”
戴风宁的声音永远是那样平谈,拉家常似的,听在袁寻耳中,不啻于落下一枚惊雷。
十余年的辛苦,好不容易拼得的队正一职,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撸了,不带半点声响。
袁寻整个人懵了。
戴风宁扫视众人一眼,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灵魂被冰封了一般,透体冰凉。
戴风宁走了,带着失魂落魄的袁寻。
没有阻挡,也没人敢阻挡。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护卫醒悟过来,惊叫着跑向洪姓老头,抱起来痛哭。
齐坦从帐篷内走出,脸色在火光下有些苍白,似乎费了老大的气力,才将自己挪到洪姓老头的尸体边。
早有人将洪姓老头的头颅跟尸身拼凑在一起,面色安详,如同戴风宁所说,正有些像是服罪认戕。
“好好收敛。”
半响,齐坦挤出这么句话,再无下文。
但是,他从百宝袋中掏出一张传讯符,显然是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向其父齐凝之汇报。
回到帐篷内的众人早已没有了睡意,更无谈兴,虽然心里很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失容心里明镜似的:在袁寻拔刀的瞬间,戴风宁出手了。
戴风宁使用了“场域”技能。
“场域”不但直接禁锢住洪姓老头的身体,使他不能动弹,而且,连他的声音也被禁封了。
这该是多么强大的“场域”?
那一刻,花失容明显地感觉到一丝丝轻微的空间波动,若非他神识强大,根本感觉不到。
洪姓老头想挣扎,奈何实力使然,没能实现,若非如此,五个袁寻也伤不到他。
当时,站在洪姓老头身边的护卫就有三、四人之多,他们的境界都已达到武师境,竟然没有一人感觉到那一刻的异动,只能说明,戴风宁的境界,已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是个隐忍不发的人,一旦发动,便是雷霆万钧,石破天惊。
这一夜,众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第二天清早,队伍再次出发。
发生了血案,大家不再似昨天那么有兴致,只想快点远离此地,队伍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洪姓老头的尸首,齐坦已让四个护卫护送回程,吃罢早餐后,齐坦就带着众人出发了。
他的脸色由苍白变成铁青,眸中还隐隐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秦旭、耿杰云及舒一凡,有意无意地都放弃了坐骑,选择兽车。
秦旭跟桂小花挤在一辆兽车内,花失容原想找借口挤上去,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那样做,会给人造成错觉,他对桂小花贼心未死,而他真正想的是近距离接触秦旭而已。
一连数天,都平安无事,郡守府并没有派人来拦阻,众人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些,渐渐地,队伍中也有了的欢声笑语。
十天之后,队伍来到云梦门在东南城的驻地:未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