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今天叫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我们暂且押后,但是,对于目前的局势,贝琳达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交代啊?”
这时候,坐在贝琳达左手下首位的一位看起来面容有些沧桑的年轻人蓦然开口,插入到喧哗的讨论之中。
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自然有一种强硬力量,让其他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见状,艾伦也是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放在了对方身上。
这男人的面容并不苍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俊朗,鼻梁高挺,眼睛锐利如苍鹰,两道剑眉如刀削斧凿,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英武气概。
不过,无论是谁,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最先注意到的,都不会是对女人堪称毒药一般的俊美面容。
而是他的眼睛,他那一双蕴含着璀璨神光的眼瞳。
他的眼睛好似蕴含着世事沧桑、岁月苍茫,有一种历尽千帆而不改的非凡气概,和那种历经磨难而缔造出来的超然智慧。
光是这一双眼睛,就足以让人知晓这个男人的非凡。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将这个面容年轻俊美的家伙当做不谙世事青年,更不会将这个家伙视作可以愚弄欺骗的对象。
他们明白,这个男人有着和他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智慧和阅历,有着足以与他们匹敌的资格。
而艾伦,也不例外。
他很清楚的看见,在对方开口之后,原本喧哗的场景一下子寂静下来。
无论是那好似被退出来打头阵一般的炮灰,还是坐看风云的其他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眼神凝重,神情肃然,好似对对方忌惮到了极点。
“你想要我给什么交代?”
这时候,从出现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贝琳达檀口轻启,用黄鹂轻啼一般的声音反问道。
她的声音并不如外表那般魅惑,反而有种清纯空灵的意味,两项叠加,更有种勾人心魄的动人魅力。
只是,在场的众人那个不是此道行家,哪个不是沉浸其中数十年的存在,贝琳达的这一手用在他们身上,完全是找错了对象。
可饶是这样,他们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轻松太多。
贝琳达的声色虽然清脆空灵好似不履凡尘,但她的语气却极为玩味,眉眼盈盈、似笑非笑,却自有一种庞然的大气和凛冽的威势。
那是她掌握迪尔诺城血族十数年,历经无数刀光剑影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强悍自信,也是她以一介女流之身,上位掌权压制旗下人马十数年的铁血心智。
当贝琳达秀眉一挑,眼含笑意的那一刻起,磅礴而凛冽的威势横空出世,朝着坐在长桌上的其他人覆压而下。
艾琳达已经觉醒的灵魂绽放出无尽的光芒,在虚空中大放光明,好似要如太阳一般将所有的光辉洒向人间。
不过,哪怕是太阳,光芒太盛也会致人盲,温度太高也会烧死人。
不过几息的功夫,坐在长桌两旁的绝大部分人已经有了些不适,好似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压迫。
直到这时候,直到这个生死尽数操纵在他人之手的时候,他们才好似从被深埋的记忆角落中,找出了他们当年为什么会同意这个女人上位的原因。
无关其他,单单是因为对方够强,也够狠。
这时候,他们不由得将目光再次转向之前开口的俊朗男子。
只是这时候,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是之前那般敬重。
此时此刻,他们眼神里,有的只是担忧、害怕、渴求,还有隐藏的极好的怨恨。
似乎,在他们看来,要不是对方撺掇他们,他们也不会在现在落得个如此艰难、近乎是颜面尽失的下场。
他们好像故意忘记了,当初对方接触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主动回应,并且极力配合的。他们只记得,是对方造成了这一切。
他们眼神中的那一缕愤恨虽然隐藏的极深,但是却逃不过英俊男子的双眼。
他的面容平静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眼底却不由得闪过一瞬阴霾。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不堪大用,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一个女人压得十数年不敢动弹一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对方真正动手,只是看似随意的敲打了一下,这些人就已经好似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摆,将他们之前说定好的约定全然置于脑后。
“贝琳达,我们不过是关心一下族群的境况,想要了解一下未来的发展。”
“怎么,我们就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
下一刻,俊朗男子的身上爆发出完全不逊色于贝琳达的恐怖气势,狂暴血腥的宛如尸山血海一般的气势冲天而起,激活了会议大厅内的屏蔽法阵。
嗡!
空灵的法术嗡鸣声蓦然响彻,泛着淡淡绯色的透明光罩在大厅内升腾,阻拦了从俊朗男子身上爆发的恐怖气势。
不过,此时仍然坐在长桌旁的众人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
虽然这光罩阻止了消息的外泄,但是同样,那两道针锋相对的恐怖气势也没了宣泄的途径。
所有的交锋的余波四下溢散,荡漾出剧烈的风波,碰撞出猛烈的冲击。
“喔,倒是小瞧你了。”
“为了今天,你准备了不短的时间吧,欧文·邓肯。”
贝琳达鲜红如血的唇角勾勒起一抹醉人的笑意,语气轻柔,妩媚动人,好似要将人的魂儿都勾出来一般。
她的眼神如春水般荡漾,泛着动人的波光。
如梦如幻的超凡魅力从贝琳达的身上散发出来,无声无息,朝着欧文·邓肯席卷而去。
一时间,空气似乎也变成了粉色,带着暧昧的色彩。
但是如果有人能够看见贝琳达眼瞳中那水光的深处,看见那好似阴影一般的水下。
他就会发现,贝琳达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毫无情欲。
不过,饶是如此,蓦然受到如此猛烈的冲击,一直保持着平淡面容的欧文·邓肯也不由得失神了一瞬,眼神中露出迷蒙的色彩。
虽然下一刻他就立刻清醒过来,收敛了失态的神色。
不过,刚才那一瞬的窘境还是被在场的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原本热乎了一点的心,再度被浇了冷水一般的冷静下来。
他们看得很清楚,想的很明白。
也许欧文·邓肯的确是有着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他的实力,他的手段却还不足以做到这一切。
哪怕,他同样达到了白银的层次。
在这一刻,因为近几年来贝琳达的手段柔和了些许,不再如早年那般铁血暴戾而产生了不该有心思的他们,再一次意识到了贝琳达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们忽然想起,在十几年前,在她还没有上位的那个时候,曾经也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不是迪尔诺城遗弃血族的大家长,也还不是白银阶的超凡者。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她还在,对方却悄然消失在了迪尔诺城。
想到这里,他们心中蓦然生出一道寒流。
可能是这几年过得太安稳,也过得太平静了吧。
他们竟然忘了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忘了对方当年施展了怎样的铁血手段,忘了他们当初是怎样坐在这个位置上。
甚至是,忘了之前联络鼓动他们的那个欧文·邓肯,当年是怎样从对方手中苟全性命。
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脊背蓦然发凉,原本就较常人低得多的体温更是变得冰冷,背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贝琳达,不要用这些小手段,你今天叫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接下来究竟打算怎么做!”
欧文·邓肯的语气蓦然变得坚定而沉着,眼神也散发出森冷如兵戈的锋芒。
只是,仔细看去,还能够看见他眼底生深处的几分忌惮。
在之前短暂的交锋之中,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了,哪怕他同样进阶白银,他和对方依旧有着相当的距离。
想要凭借实力和其他人的支持上位,这是一件极为异想天开的事情。
因为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他都差对方远得多。
甚至于,在刚才短暂交锋之后,他的威望在其他人心中也下降了不少。
哪怕此时的他与贝琳达对视,并没有看向身后那些人的方向。
但是他也能够感受到,那些人此时已经如同惊慌失措的鹌鹑,只能伏低头颅瑟瑟发抖,全然没有之前他们交谈时那种神采张扬的模样。
说实话,哪怕他之前拉拢对方,他也不喜欢那些人已经有些自大的模样,毕竟,那实在是有些愚蠢。
但是现在,他却无比的希望能够看见对方的那种蠢样。毕竟那至少意味着他们还占据优势。
不过,到了现在,在实力和势力全面败落之后,他也只能鸣金收兵,认下这一场败局以待后续。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对方会动用怎样的铁血手段。哪怕,是如今的这种时候。
只是,虽然他心中已经认输,但是那一口郁气却还是没有抒发。
所以他话锋一转,将重点从原本迪尔诺城血族的话语权变成了迪尔诺城血族的现在情况,未来发展之上。
前者只是私怨,但后者,却是关系到他们这个团体的集体利益。
欧文·邓肯凭借着娴熟的语言技巧,巧妙的转换了话语的主体,将原本的我,变成了我们。
也将原本借机发难的意图,变成了探讨接下来计划的目的。
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从那种被压着打的境况中脱身,也能稍微改善一下自己之前一触即溃的不利印象。
当然,最重要的,他可以获取其他人的支持。
他一个人,哪怕加上他私下联络的那些不堪大用的家伙,他的力量也过于薄弱。
毕竟,这十多年来,他们这个利益团体早就被贝琳达经营的密不透风,常人根本无法插手。
别看他今天一来就玩的这么大,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一举成功的可能。他之所以跳出来,只是为了露个面,和对方唱唱对台戏,刷刷声望,打出一面旗号,立下自己的山头。
他想的很好,觉得这一次交锋就算无法得到太大的功果,凭借他白银阶的实力也不至于太过难堪,至少可以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平局。
只是,现实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发展。
他虽然不说败得一塌涂地,但此前的一番努力也差不多是付诸东流了。要想再次获得之前的威望,那难度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他并不甘心,哪怕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了,他也要恶心对方一把。
围坐在这张长桌旁的其他人自然是知道欧文·邓肯的心思,但他们并不介意附和对方。
毕竟,他们虽然是枪,但对方才是冲锋争先的主力,就算之后贝琳达有什么反噬,那也是欧文·邓肯首当其冲。
这种利远大于弊,几乎毫无风险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贝琳达坐在主位,眉眼盈盈,眼角如月儿弯弯,眼瞳中的笑意几乎止不住的溢出。
她不说话,只是笑,却将场上所有人都纳入眼中,看的清清楚楚。
场上的局势,众人的心态,各自的小算盘,清晰无比的浮现在她心中,分毫毕现。
蓦然,她笑出声来,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好似清泉潺潺,划过鹅卵石密布的水底。
“好,你们要解释,我就给你们解释。”
“只是,你们觉得自己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吗?”
好似能倾倒众生的嫣然笑意如流星一般灿然绽放,动摇的人心神不宁。
但贝琳达的话语却清寒无比,带着直接的,毫无掩饰的的杀意和强烈到极点的压迫。
听到贝琳达如此反问,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哪怕贝琳达积压已久,哪怕他们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但他们心中也有了些许火气。
毕竟,贝琳达这话就差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在骂,“告诉给了你们也没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解释。”
这种侮辱,这种轻蔑,但凡是还有些血气的家伙几乎都无法忍受。
话音落下,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凝固,气压也低沉下来,带着些压抑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