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大壮经其父亲劝说:“去自首可以减轻罪行!”于是打定主意要去汇德衙署自首,早早便告辞了众人。
五人也相信天自有公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也不怕他跑掉,且五人还有要事在身,也不便过多牵扯此事,在村长家吃了饭之后也起程了。
经过村民们的忙碌,路上也见不到一具尸体了,五人倒也觉得清爽许多。经常东奔西走,因此车上总备有汽油,也不怕半路车抛锚。
行得半日,忽见前方路边坡上有一寺庙,远远望去,寺庙并不大,想来其中的和尚也不多,小刚想了想说:“大人,夫人,我们的水快完了,正好前方有一座寺庙,我们去取点水如何?”
晴姨掀开车帘看了看,说:“好,到前面停车吧!”
小刚将车开到前面拐角后边,五人下得车来,拿了一些干粮,觅得上坡的路,走了五分钟左右,便见到了寺庙的门。
但见寺庙门大敞,却无一个迎客僧人,四周也颇为寂静,死气沉沉且尽显诡异,小刚便暗中提高了警惕,右手随时准备拔出腰间的军刀。
同时回头说:“大人,夫人,我看这寺庙不太对劲,还是小心点好!”四老向来都相信小刚,对他的判断也不疑有他。
过不多时,五人走到寺庙门口,往庙内瞧去,立时怔在了当场,只见庙中那大鼎香炉边上,遍地是尸体,有和尚的,有香客的,也有十多具冥兵的尸体陈列其间,唯有那仅剩半寸的香还在冒着青烟,正殿上那尊佛像也正神色淡漠看着院中之景,似乎也并不想理会。
谁能料到佛像前竟有这般惨烈的杀孽?若是佛祖于此,也定会连连说:“罪过,罪过……”
小刚回头对四老说:“大人,夫人,在此稍候,我先进去看看。”
四老点头,岚姨嘱咐了一声:“小心点!”
小刚点头,转身悄然进了寺门,片刻后复出,说:“庙里的冥兵尸体没有死透,现在那些噬魂蛊应该暂时沉睡了,要想进去,脚下一定要轻。”思索片刻又说:“我看此地不可久留,大人,夫人,我进去取点水就走。”
天伯说:“好,快去快回。”递出了手中的空水壶和水瓶。
小刚一手接过来,一手抽出腰间的军刀,转身进寺庙内。
提脚落脚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因诸多尸体无规则陈列,所以要寻个落脚之处也不容易,但对于小刚这种身手甚佳之人来说,又不在话下了。
跨过一众尸体之后,这才见到角落里有一扇门,想来该是通向后院的,便走了进去。进得后院来,果见院中一口水井兀自静处,这后院中竟无一具尸体。
走到井边不禁想着:“都什么年代了,还喝这井里的水。”想归想,但水还是要取的,拿起井边一只桶,挂起绳子,摇着辘轳将桶放到井中,又将桶摇起来。
小刚往桶中望去,确是一桶清水,本以为死了这么些人这水也是血色的,按电视剧中的剧情,这井里应该有几颗人头才是,又想:“这是现实世界,怎么会有那种情节?”
便在此时,忽听得前院中有人叫嚷着,也听不清嚷着什么,小刚心系四老安危,迅速装满了水壶和水瓶子,又拿起边上的军刀,这才急忙赶回前院。
正要跨出门便见到了前院中的场景,只见一男子正对着角落里的两人喝骂着:“拿给我,给不给?”说着便要伸手去抢夺。
小刚见角落里的两人乃是一个老妪带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年岁约莫七八岁上下,老妪却已年近六旬。
又听见那老妪颤声说:“求求你,留给我们吧,这是我们仅剩的干粮了,你拿了我们吃什么啊?”语气当真是苦口婆心地哀求。
只是那男子对老妪的话充耳不闻,说:“我管你吃什么,给不给?再不给我杀人了!”一把便抢过老妪手中的包袱,不停翻找着。
那小女孩却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扑到了那老妪怀里,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行凶抢劫,小刚如何看得过去?
便要冲上前去对这男子施以拳脚,却一瞥眼间见到地上一具尸体开始抖动,当下闪到那老妪旁边,将老妪和小女孩拉出了尸群范围。
那男子正忙着翻找老妪的包袱,毫无察觉周围异动,一具、两具紧接着便是所有倒下的冥兵都爬将起来,行为扭曲地朝着那男子扑去。
此刻那男子也见到了周围一众尸体,手中包袱“啪嗒”掉落在地。又见那正殿中殿门被打开,悄然走出四人,正是四老。
原是方才四老在寺庙门外等待小刚,却见有人前来,不愿打草惊蛇之下,只得悄然进入寺庙中躲了起来,于男子如何抢劫,如何殴打,又如何喝骂等情尽数收归眼底。
小刚见状,带着六人出离了寺庙尸群。而那男子被尸群围在其间,有的扯住男子的腿,有的拉着他的胳膊,甚至有的张着满是鲜血的牙齿往那男子脖颈上咬去。
众人回头一望,顿觉一阵错愕,此人不正是那村长的儿子王大壮吗?只听天伯长叹了一声,说:“不思悔改,当真恶有恶报,天道轮回,如此的结局,也是他命运该然!”
小刚最后不得不将庙门拉上,从外面锁了起来,转身对众人说:“这些尸体半天听不到动静就会又沉睡下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吧。”
晴姨转头对那老妪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那小女孩正于哽咽中,老妪回答:“村里人都没了,那些尸体又爬起来行凶,我们才逃到这里,也不知能到哪儿去。”
老妪看向小刚说:“刚才多谢这位叔叔相救,红儿,我们谢谢这位叔叔……”说着便欲拉着那小女孩朝小刚跪下。
小刚忙上前去搀住了老妪,说:“老人家不用客气,路见不平而已。”
那老妪说:“这是我孙女红儿,孩子的父亲在抗击冥兵中死了,她娘也死在了冥兵手下,我们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说着便有泪珠欲要滴落,却被她忙伸手拭了去。
晴姨走上前来,说:“这是一点干粮,你到前面那个村子里去,他们村长家就只有村长一个人,我看不如你二人便在那里过日子吧!”晴姨将手中一点干粮递在了老妪手中。
老妪对晴姨感恩戴德,说:“感谢,感谢恩人,红儿,快谢谢恩人!”
那红儿擦了擦眼睛说:“谢谢恩人!”
岚姨摸了摸红儿的脑袋,其样颇为慈祥和蔼,似是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
瑟伯从小刚手中取来水瓶子,递给红儿,说:“这瓶水你们拿着吧,路上省着点喝。”
老妪疑惑问:“你们……你们不跟我们去吗?”
天伯回答:“我们到前面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老妪登时脸现惊恐,说:“前面……前面正在打仗,很危险的,你们……”老妪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天伯拦住了,说:“我们知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非去不可,老姐姐不要再劝了!”
老妪也知劝不动五人,于是又再三感谢之后便带着红儿告辞了众人。望着远去的背影,瑟伯忽然说:“打仗啊,最苦的就是这些老百姓了,流离失所,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伯笑说:“这不是有我们四个老人家和一个小伙子吗?我们五人不就是来为王朝争取一线生机,结束战乱吗?”
四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听得小刚说:“大人,夫人,你们先上车,这个庙中的尸体若是被放出来,只恐为祸不断。”
四老点头便都上了车,小刚一人回到寺庙门前,听门内一阵呼号之声,却并未撞门而出,小刚翻身上得墙头,但见庙内一众“尸体”正四处走动着。
悄然跃下墙头,寻得寺庙中的柴房所在,搬来些许柴火,一把点着,登时火光四起,烈焰升腾,不及多想,又翻墙而出,一回头间,只见寺庙上空烟云缭绕。又听得“哐啷”一声巨响,那正殿难耐火势坍塌下来。
小刚本来只想烧掉这些尸体,却不料连整座寺庙都烧了,但好在这寺庙中人都死光了,也算是没造什么杀孽,佛祖也定然不会怪罪。
不再停留,转身开门上了车,发车继续前行。忽听瑟伯哈哈一笑,说:“好小子,你把人家庙都烧了!”
其余三人朝车后望去,远远望见那寺庙已然沦陷在了火堆之中。小刚不知如何回话,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瑟伯又说:“哈哈哈……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却听岚姨一声“切”便在耳边,只听她说:“人家多好的小伙子,可没你当年那么风流!”瑟伯登时哑口。
却是天伯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瑟伯忙说:“老东西,你笑什么呢?”
天伯连连摇手,口中兀自说着:“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笑。”但是瑟伯从后视镜中看见天伯的表情,哪里像是没笑的样子?
两位美妇虽年纪不小,但此刻也不禁掩嘴偷笑,瑟伯一见,登时变色,说:“你两个又笑什么?”
岚姨却不管瑟伯,伸手指着车窗外不知处,对晴姨说:“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晴姨掩着嘴顺着岚姨的手望去,却又能见到什么?
瑟伯见二妇不搭理自己,便看了看驾驶座上的小刚,好在小刚心性极为沉稳,不轻易哈哈大笑,见到小刚还算正常的表情,瑟伯这才心下稍安。
但还是忍不住问:“小刚,你有心仪的姑娘吗?你说你也三十了,不早了!”
瑟伯话音刚落,却忽然听见两位美妇“噗嗤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只因实在忍不住了,瑟伯忙喝问:“你们笑什么?”
两美妇又继续望着窗外,丝毫不搭理脸色难看的瑟伯,瑟伯也只能自顾忧心,忽听见小刚说:“还没有呢!”
瑟伯哼了一声说:“看人家小伙子,定力多强。”又对小刚说:“小刚,要不改天我给你介绍个?”
小刚尴尬地笑说:“不用了吧!”心却想:“四老日常互怼怎么扯上我了?”心中也无奈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