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钧看他,声音冷淡,“三只变异种的尸体里有没有这个所谓的控制器?” 对方倏然沉默。 卫钧显然知道了什么,便冷声吩咐:“不管是没有还是没探测到,希望你们再次仔细检查一遍。有消息了及时告知我们。” “好的。” 从会议室出来,张弛紧紧跟在卫钧的身旁,他一直拧着眉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思考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怀疑他们通过控制器控制了异种的行为?” “可能性很大。” 但这只是猜测。 卫钧也没打算在上面浪费时间,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发现他们进会议室前还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此刻已经不见踪影,连桌上特地给他泡的茶也已经被收了下去。张弛发现他的视线,眼角的余光瞥到窗口,顿时拖长声音哦了一声。 “傅云朝来接他了。”张弛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窗口往下指了指,视线中傅云朝身旁的那位管家下车将车门打开,陆予便坐了进去。而那管家转身回到驾驶座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倏然转过来,恰好与张弛对上眼。 似乎知道张弛没有恶意,对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张弛下意识地跟人挥了挥手。 然后扭头继续和卫钧道:“说起来也挺让人意外的,我以为按照陆予这种本事这种性格,找对象指不定要求也会高一点。” 卫钧面无表情的看他。 张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呸呸了两声:“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傅云朝不够好。他长得贼帅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情况不太好嘛,平时还坐着轮椅……说起来他也挺惨的,以后有陆予在身边陪着,估计那什么傅家人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卫钧对这话不置可否,很快便转移了话题:“陆栎出事到现在,没人来问问他怎么样了?” 张弛当然知道卫钧虽然没点名,但有那意思。 他摇了摇头,“怎么还好意思跑来问啊。听说那几个做主将陆栎推出来的老家伙这会儿脸皮都燥红了,指不定还要被借机发挥,被弹劾呢。” 得亏现在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没有陆予,等他们发现陆栎和异种联系指不定已经是异种大肆出现并肆虐的时刻了,到时候……那群老家伙就算以死谢罪都没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下一刻便听到卫钧吩咐:“既然这样,先让警方那边把陆栎的罪名立了,杀人未遂。” … 在陆栎被逮捕以后,几乎所有的网友都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但是很遗憾,没有媒体可以从警方的嘴里挖出消息来,大家便也只能干等着。 直到今天下午四点整,首都警方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发布了一则警情通报,其中以寥寥几语言明了陆栎几次三番买凶杀人妄想杀害同为陆家人的陆予,现警方手里已经掌握了铁一般的证据,并且彻底将陆栎抓捕归案。 四点十分左右,国家官媒转发了这条警情通报,直言道作为公众人物的前提就是做个人。 网友看着这发展,心中已经很淡定了。 “姐妹们有一说一,我知道这次陆栎肯定跑不掉了。”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得知陆栎被抓的消息我会这么平静。” “陆栎这次要是无罪释放我才会大吃一惊hhh” “大快人心!陆栎这畜生不如的玩意儿终于被按死在监狱了!心疼被他伤害过的所有人!尤其是陆予和卜泽,卜妈妈离开得太早没看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一幕。” “卜泽那事儿我觉得栎粉才该负责,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还有陆栎粉丝为陆栎说话吗?” “哈哈哈复制一条栎粉原话:我不信,栎栎是异能者,他想做什么不行?买凶杀人?什么警情通报啊,明明是胡说八道。” “草哈哈,栎粉的意思是陆栎要亲手杀人吗?有没有栎粉主动去研究院报个名,我想看看你们的脑子被剖开之后里面装得都是些啥,否则我真的不能理解。” “别这样,我已经不是栎粉了。我甚至为我曾经粉过陆栎吐了整整一晚上,现在人在医院挂水。” “姐妹有我惨吗?我怀疑我也是遭了报应,今天出门被车撞到双腿骨折,他妈的司机当时还在听陆栎唱的歌,老子一口血呕出来。” 话题的最后突然歪了一下。 在#陆栎买凶杀人#、#陆栎事件警情通报#、#塌方#等一类的热搜话题之下,名为#栎粉脱粉以后讲述报应#的话题正像一颗新星在热搜榜上冉冉升起。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些不太正常的粉丝正在分析杀人未遂的刑罚,并且以感动自我的发言坚定不移道:我会永远等他回来,哪怕他以后是个普通人了,不当明星了,我也会一直站在他身后。 结果有人在底下回复:得了吧,估计你哥得死在监狱里了,他犯得可不仅仅只是杀人未遂的小事儿,还有大事儿正在调查呢。 但这所谓的大事,谁也不知道。 杨璋满意地看着事情发展后续,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的短期工作已经结束了。与此同时他收到了陆予给他的辛苦费,分别是五颜六色宝石各一块,还有一百万的酬劳金。杨璋捧着那那几块宝石和一张银行卡感动得差点落泪,连连给陆予打电话:“谢谢老板,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尽管找我,免费,全部免费!” 陆予随意的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杨璋吼得太大声,声音飘出来都能轻易落入身旁傅云朝的耳中。男人偏头看了看陆予,尽管陆栎此刻已经身败名裂没有回旋的余地,但他看上去还是没有特别的开心。 傅云朝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漫不经心的问:“不开心吗?” “不是。”陆予回答道,他看向傅云朝,问他,“你觉得你杀了傅鸣以后会开心吗?” “当然。”傅云朝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冷然,“但有些人已经回不来了。” 是这个道理。 真正的陆予已经彻底消失在岐山凶宅了。 他短短二十年的生命在一座宅灵的眼中就像转瞬而逝的烟火,平凡、并没有多么惊艳,却带着无可言语的遗憾。 “去超市怎么样?我给你做饭。”傅云朝道,“到你家还是去我那儿?” “你那儿。” 车辆很快开进傅家的宅子,周围茂盛的树木透着几分夏日里难得一见的阴凉,树木衬得空气都清醒了几分。陆予是第一次来傅家大宅,他降下车窗目光落在眼前的景色上。主宅位于中心,周围似乎有不少的佣人正在处理绿植。陆予并不感兴趣,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洋楼。 与主宅相比,即便是在普通人眼中相当不错的小洋楼也不过是小小的房子,但小房子的周围却有不少的草木,陆予的目光看过去时候正巧看到楚魇正穿梭在草木之中,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水壶。 看样子好像在浇花。 当注意到陆予的到来时,楚魇的眼睛倏然一亮,非常亲近却自然的喊了一句陆少,然后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盯着陆予的手看了半天。等到终于意识到陆予是空手而来,并没有带他喜欢的奶茶,才耷拉着脑袋往回撤了撤,趴在预言家的肩头问:“谁做饭呀?” “当然是主人。”预言家果断道。 但事实上不管是傅云朝还是陆予做的饭,他们都没尝过。 傅云朝在家其实并不爱做饭,他那点轻微的洁癖导致他很讨厌触碰到一些肉类。那种微微的油腻和黏腻的感觉会令他的心情变得很差。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逛超市的时候傅云朝似乎拿了不少的肉类。 他在面对陆予的时候总是很不一样。 今天小洋楼的厨房被傅云朝和陆予占据了。陆予一向对厨房里的事不清不楚,但是并不妨碍他给傅云朝打下手,譬如说帮忙洗菜。傅云朝的目光落在他冲过一遍又一遍的白菜上,顿了顿,提醒了一句:“差不多了。” 陆予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解释道:“符玔以前跟我说过很多菜上面会有农药残留,所以要多洗几遍。”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从陆予的口中说出来,傅云朝微微挑了下长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随意的嗯了一声,随口问道:“韩青岩送你的凶宅转让手续办了没有?” “明天就去签字。”陆予敛下眼眸将再度洗了一遍的白菜放到了傅云朝的手上,指尖收走时轻轻触碰到了对方带着几分冷意的皮肤,他有些奇怪地捻了捻手指,“约了上午九点。” “我让预言家送你过去。” 陆予丝毫不客气的应下了。 六点左右,所有菜都已经上桌。傅云朝和陆予坐在一侧,对面是预言家和楚魇。楚魇看到面前丰富的菜色显然觉得非常惊讶,尝了一口更是眼睛骤亮,他敢发誓,他们主人的厨艺绝对比外卖那些店的大厨手艺都要好。 楚魇不动声色地迅速吃饭,没注意到陆予已经一旁的口袋里掏出了两瓶酒,一瓶递给了傅云朝,一双眼很淡定的盯着他:“喝吗?” 预言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对陆予说过,酒灌不醉傅云朝。 他沉默着将自己的碗往边上挪了挪,将场地留给了傅云朝和陆予。面对陆予的询问,傅云朝只是挑了下眉便轻易接过了度数极高的酒。 十分钟后,两人放在一旁的酒瓶轻轻一晃,只剩下小半瓶。 预言家抬眸看去。 傅云朝满脸写着似笑非笑,陆予抿着唇。 没能决出个胜负来。 但现场的气氛却好像逐渐凝滞起来。 预言家十分果断得拽着楚魇的胳膊,迅速消失在餐厅内。楚魇嘴里还叼着一只鸡腿,满眼迷茫地盯着桌上还剩下一堆的饭菜。 怎、怎么就走了? 餐桌旁,傅云朝语气平平:“还想试试其他的吗?这座小洋楼以前专门是用来放我爸妈收藏的酒的。要不随处转转?” 陆予点了下头。第46章 邀请 酒都放在了地下室。 自从小洋楼被迫住进了傅云朝几人,那些宽敞的置放酒瓶的地方都成了傅云朝的领地。顺着浅白色的楼梯一路走至地下室,铁门上挂着一串锁,傅云朝随意看了眼便伸手一捏。只听见咔哒一声锁应声而断,咚一下掉在地上。 推开铁门,地下室的灯光亮起,将眼前的一切都照得十分敞亮。 一排排的货架上无数品种不同的酒安静摆放着,一旁甚至还放着几个个头极大的木桶,见到陆予的目光看过去,傅云朝带他走到面前,“葡萄酒,喝吗?” 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是我妈酿的,度数很低,喝不醉。” 如傅云朝所料,听到‘喝不醉’三个字以后,陆予目光一转,立刻就看向了其他的酒。傅云朝的唇角勾出笑容,但很快又被掩藏。他站在原地随意靠在一旁的货架上,静静看青年修长的身影在地下室穿梭,片刻后,陆予回到他面前:“喝这个吗?” “我去拿杯子。” 酒液在玻璃杯中轻轻一晃勾出艳丽的颜色,陆予低头抿了一口。在他眼中酒和饮料差距有点大,相比酒的苦涩他还是更喜欢饮料淡淡的甜味。舌尖沾着的那点酒令他微微蹙了蹙眉,却在傅云朝看过来时又迅速压住了表情。 短短半个小时后,两人尝过的酒没有十种也有八种。 都说喝酒怕混,容易醉。 但这句话在傅云朝这儿似乎并不适用。男人黑色衬衫的领口微敞开,凸起的喉结顺着酒液进入后喉咙微微一滚。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感。偏了偏头,视线落在陆予身上。眼前呈现的一切令他狭长的眼眸深邃了许多,像毫无星光的黑夜,一旦进入便会轻易迷失了方向。 陆予靠在他对面的小桌子上,瓷白修长的手指还捏着玻璃杯,但似乎是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有点泛白。他垂着眼眸,乌黑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神。他大概是觉得有点热,手指有些不耐地将衣服的领口扯开,下一秒衬衫上的纽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青年的动作一顿。 傅云朝的舌尖舔过牙尖,低笑了一声:“阿予。” “嗯?”陆予抬起头,露出一双完全被春水浸过的桃花眼,眼中带着潮湿,眼尾留着末浅浅的红,他眯起眼睛,低声问,“干什么?” 语气不太凶,甚至带上了几分不经意的柔软。 陆予喝醉了。 但又好像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