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巴特勒突地回头一看,看见在场下,已经有不少已经到来的奔牛骑士,都是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有那个身穿天蓝色箭装的精灵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巴特勒,用通用语高声说道:“你没有必要让它死得这么惨,它被选中成为奔牛,是它的运气不好,你这样,就做得过分了。”他的声音非常清晰,连距离很远的看台都可以听见。

巴特勒冷哼一声,说道:“反正它是要被打死的,它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吗?我喜欢让它怎么死,就让它怎么死。”

“我认为有区别,非常有区别。”精灵很是认真地说道。

巨人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精灵,似乎不相信他敢反驳他的话,而且说得如此认真,于是他转过身,大踏步地朝他走过去,虽然这个精灵的身材已经是算是高大魁梧了,但他也没有到巨人的腰际,精灵仰着头对着巨人朗声喊道:“今天是节日,在节日里,不应该有这样的杀戮,你应该像第一个骑士那样,给它一个痛快的。”

“我想怎样就怎样,少管闲事,你这个只知道飞来飞去的家伙。”巴特勒声音低沉,语带威胁地说道,他浑厚低哑的声音,如同天上隐约滚过的雷声。

“碰巧了,这里爱管闲事的人还不少。”这时,一个刚正而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和巨人对峙的精灵身后传来,沃顿·格里菲斯从奔牛骑士的人群里,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对着巨人说道:“他说的,是这个大陆流传下来的传统,在节日里不得寻仇,不得以节日之名行不法之事,你刚才这不是奔牛的游戏,而是在满足自己的杀戮。”他毫不畏惧地迎着巨人的目光,又看了看他手中,还在滴答着鲜血的狼牙鱼棒,巨人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棒子,又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马蒂奥·托雷斯和雨果·托雷斯兄弟二人,一言未发已经站到了沃顿的身边,四个人站成一排,和巨人巴特勒·布鲁克斯面对面站在了一起,空气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这时,竞技场里也开始骚动起来,第三名奔牛骑士的迟迟没有露面,让众人都心生疑惑,开始大声地鼓噪起来,这时一个裁决官远远地朝着这边跑过来,大声地问道:“第三名骑士,为什么还没有上场?”

在场下的奔牛骑士都没有说话,目光都凝聚在面对面站着的五个人身上。裁决官这时才发觉这里的情形不对头,他环视着众人,大声地接着说道:“第三名骑士是谁?赶紧上场!”

精灵依旧对视着巨人,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是我。”他说道。

也许是帕塔和巴特勒的前两场奔牛表演太过精彩或是太过血腥,把看台上的人瞬间就刺激到了高点,所以他们对第三个奔牛骑士,也显得更加期待,所以当他们看到出场的,是一个手持弓箭,身子轻飘飘的蓝衣精灵,都不由变得有些失望。而就在他走进场中的时候,第三头公牛,也已经冲进了冲进了场中。

这头黄色的公牛,体型比前面两头公牛显得小了一点,但是明显更加灵活和敏捷,他不安分地在场中左冲右突,好像是有着无限的精力,精灵手持着洛里安长弓,迅速地在公牛的身边游走着,他的蓝衣飘飘,身形飘逸无比,躲避公牛的进攻时显得丝毫不费力气,只不过这样缠斗下去,即使是能杀死公牛,可能也会比前两个人多耗费不少时间,不过好像精灵并不着急,他一直在公牛身边,伺机一击即中,看台上的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一次次地翩然飞到牛背上,又一次次地无功而返,都在大声地发出遗憾的叹息,这时忽然听到公牛入口处,传来一阵响亮急促的鼓声,众人开始骚动起来,这是负责计时的人,告诉场中的人,另一头公牛已经在狂欢区被放出了木笼,精灵需要尽快将这头公牛杀死,否则,他就要面对两头公牛的进攻了。

看台上的人被这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催得,把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精灵必须做出他最后的致命一击了,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精灵的下一步动作,也有不少人,看着公牛即将跑进来的入口。裘兰奔牛很少有一人面对两头公牛的情况,一旦出现,就和骑士与一头公牛相斗大不相同了,所以众人反而倒是更加期待精灵对战两头谷地公牛的情景,就是在底下看着的奔牛骑士们,也都觉得精灵所斗的公牛力战不疲,确实很难取胜,要是再来一头,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众人都觉得,精灵可能要对战两头公牛的时候,只见精灵背上自己的长弓,翩然转到公牛身后,轻轻纵起,飞身骑到了公牛的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精灵右手忽地精光一闪,一把长长的匕首已经直接插进了公牛肩膀正中的位置,直至没柄。公牛正在想把他摔下来,忽然心脏处一阵强烈的刺痛传来,它的四蹄一乱,向前仆到在地,这时精灵一个腾空已经飞离了公牛的身体,身形曼妙得,真如同一只蓝色的蝴蝶,螺旋着向上翩翩地起舞,让众人看得是惊叹不已,黄色公牛在地上挣扎几下,似乎还想要站起来,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第四头公牛,已经冲进了竞技场。

萨基坐在书房里的卧榻上,轻轻地闭着眼睛,静静地谛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人声喧嚣,他枯槁的面容和益发干瘦的身躯,显得他已经是一个行将油尽灯枯的老人了。这个卧榻,是他前天刚刚命人放进书房的。经过进宫和麦克马纳曼的那一席长谈,他在马车里口吐鲜血之后,回到国师府,就一直在自己的书房里闭门不出。那一番谈话,太耗费他的心力,尽管有卡西拉斯配制的药剂撑着,他的身体,也只能撑到走出裘兰宫,却再也撑不到回家了。

不过,我终于把想说的话和相办的事,都告诉了麦克。萨基想道,自己也把龙骨兵符托付给了他,以后的事情,就只能等布雷顿了,他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想到这里,萨基又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桌上那一盘,似乎是必败无疑的龙棋,他的脸上毫无神采,目光灰暗,连他身上深褐色的便装,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腐朽而衰败的气息。

萨基艰难地在卧榻上转了一个身,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想着布雷顿的行程,计算着他能带多少的兵来到龙骨城。他想伊斯特应该已经看过布雷顿回复的军报了,虽说是一将在外,但是这无疑是抗命,他和伊斯特已经是图穷匕见了,现在,就看谁动手更快,更准,更狠了。想着想着,一阵昏昏欲睡的困意向他袭来,现在他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睡过去,而这一睡,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醒来,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特别是对自己行动和思考的无能为力,让他总是会感到不可言说的绝望,他能不能,等到自己看到麦克成为谷底国王的那一天呢?现在他每天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他也知道,他的问题,只有天神,才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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