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她不会退让的
连府，在沐行歌和张太医到来的这段时间，战婧菱又晕过去了两次。
两个稳婆都被战天钺阻止了继续做用擀面杖帮战婧菱矫正胎位的事，有个稳婆不满地出去向连母告状，说再这样阻挠，她们不能帮公主接生了。
连母在外面又急又气，索性跪在地上，求战天钺和连子夜出去，别影响她们接生檎。
“皇上，子夜，你们出来吧，冲撞了送子娘娘，以后连家就绝后了！”连母口口声声，说的声泪俱下魍。
连子夜无奈地走了出去，让丫鬟把母亲送回房，可是连母不愿走，跪着，似乎战天钺不出来，她就一直跪下去。
战天钺烦躁地瞪了一眼连子夜，连子夜装作看不见，他是有强硬的办法可以把母亲送走，可是这后果也是他无法承受的，和母亲比，他宁愿得罪战天钺。
正僵持着，白子骞跑了进来，叫道：“娘娘来了！”
战天钺身子一僵，盯着外面。
一会，就见明玉给沐行歌撑着伞走了进来，沐行歌身体有些臃肿，裹在斗篷中倒不显眼，只是战天钺很熟悉她，一瞥之下就察觉了。
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口干舌燥，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沐行歌。
沐行歌走了进来，斗篷还没解下就看清了屋里的一切，眉头一皱，转头先对张太医说：“你先给她看看！”
张太医点点头，走到了床边。
“娘娘，婧菱和孩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们母子平安！”连子夜顾不上客套，先给沐行歌行礼。
“嗯，我们尽力！你们都先出去吧！”沐行歌点点头，走了过来。
战天钺杵在床边不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眼巴巴地看着沐行歌，指望沐行歌先和自己说话。
“皇上，你拦在这不方便，先出去等消息吧！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沐行歌开口了，微笑着道。
战天钺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飘飘忽忽不知道该落向何处……
这就是结果……
沐行歌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他体会到了很多东西，她的疏离，她的决定，她所有没有说出来的话他都懂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洛无远说对了，他明明知道那些大臣不安好心，可是他还是去赴宴，他是想试探沐行歌能不能对自己退让……
现在他知道了，她不会退让的！
“子夜，把皇上带出去吧！她们母子情况不是很好，我们要赶紧救人了！”沐行歌见战天钺还是杵着不动，皱了皱眉吩咐连子夜。
连子夜一听赶紧拉着战天钺往外走，战天钺挣扎了一下，连子夜赶紧哀求道：“皇上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现在先救人！你也不想婧菱出什么事吧……”
战天钺扭头看了一眼沐行歌，甩开连子夜的手，自己大步地走了出去。
连子夜这才舒了一口气，回头道：“娘娘需要什么只管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
他关好了门，把还跪在地上的母亲扶了起来，道：“娘，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孩子生下来了，我会去通知你的！”
“我不去，我就在这等着。”连母固执地道，这是她第一次做奶奶，她怎么也要第一时间知道孩子的性别吧！
连子夜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坐着，自己提着心看着紧闭的门。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除了雨声，外面站着的人都没人说话，战天钺一人站在远处的廊下，目光也盯着这边。
屋里的人都在小声说话，连子夜竖直了耳朵却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沐行歌真能救战婧菱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这下总算好了！”沐行歌笑道。
连母受惊似地站了起来，叫道：“生了个什么？”
生了个什么？战天钺蹙眉看着连母，自然是孩子了？难道还是什么怪物吗？连母不关心战婧菱的生死，却纠结生什么，在她眼里，自己的妹妹算什么呢？
门被拉开了，明玉笑着抱了一个被包裹好的婴儿站在门口，对连子夜道：“恭喜连将军，生了个小姐！”
连子夜脸上掠过一抹失望，随即上前道：“公主没事吧？”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明玉把他脸上的失望看在眼中，淡淡一笑，伸了伸孩子道：“连将军，你看看，很漂亮呢！将来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胎子！”
连子夜不自觉地探头看去，就见小婴儿粉粉嫩嫩的，脸圆圆的，眼睛睁着，黑白分明，小嘴也是粉红的。
“真漂亮！”连子夜笑了，从明玉手中接过婴儿，转头道：“母亲，你看看……”
他一转身就愣住了，只见刚才还坐在门口请都请不走的连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竟然连自己的孙女都不看一眼就走了？连子夜心里有些失落。
战天钺把这一幕全看在了眼中，他看到了明玉才说恭喜连将军，生了个小姐时，连母脸色一变，起身就走了，他当时脸色也跟着变了。
自己的妹妹生了个女儿就被婆婆嫌弃，连母连她的公主身份都没放在眼中，这要是换了其他民间女子，只怕早就被骂了……
他的心被自己的想法触动了一下，有些难受，原来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是无法体会那种无奈痛苦的。
战婧菱也想生儿子讨好婆婆夫君，可是这是她能做主的事吗？他们这些男人有谁设身处地为她们想过，就因为想要儿子，逼着自己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生……
战天钺回想起刚才被战婧菱拉着手的那一幕，心如刀割，那一刻他虽然安慰着战婧菱没事，可是他也怕她就这样死了……
那一刻，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地生下孩子，有想过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生男生女真的重要吗？战天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门口，沐行歌还在里面，可是他已经放弃了一定想要她给自己生男孩的想法，他不会为了传宗接代，让她一次次地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去的。
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哭腔声，是战婧菱的，也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失望。
战天钺看向连子夜，眼神有些凌厉，只要连子夜敢嫌弃战婧菱一句，他立刻就把战婧菱带回宫，他战天钺的妹妹，可不是谁的工具。
连子夜被他盯的浑身发毛，想了想走过来对他笑道：“皇上，看，这是你侄女，漂亮吧！你做舅舅了，第一次见面，可别小气，给点见面礼吧！”
战天钺本能地低头一看，见小婴儿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小嘴吧唧吧唧地裹了裹，忽地对他一笑，露出了没牙齿的牙床，粉粉的，让战天钺的心都化了。
他伸手小心地接过孩子，揽在臂弯中，用手指轻轻拔了拔小孩的脸，若有所思地道：“舅舅……朕做舅舅了！子夜，朕给她赐给名字吧！”
连子夜点点头：“行啊，这丫头有福气了，求之不得呢！”
“那就叫连璟妍，像玉一样珍贵，美丽的女子……她和婧菱都是一样的身份，朕就用她的字给她一个封号，璟公主！”
战天钺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看连子夜，微笑道：“朕希望她能在你们的庇护下长大成人，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
“臣代妍儿谢皇上隆恩！”连子夜赶紧谢恩。
战天钺低头看着小妍儿，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爱惜，笑的更灿烂。
“连将军，我们陛下请你进去一下！”明玉等他站起来就道。
连子夜赶紧从战天钺怀中接过孩子，跟着明玉走了进去。
屋里沐行歌已经让人打扫过了，窗子也打开通风，床铺都换了干净的，连子夜看到沐行歌坐在床边，就赶紧施礼：“末将谢谢娘娘救了内子，娘娘大恩，末将没齿难忘！”
“行了，客套的话不用多说了，连子夜，叫你进来就是有几句话要说！”
沐行歌看看战婧菱，她哀求地看着自己，沐行歌拍拍她的手，才道：“婧菱生产有多危险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我就算地位再高，也不能勉强你们什么都听我的。我只想说，如果真的在乎对方，那就多体谅，多宽容一些，孩子是你们的，该怎么对她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你们将来不会后悔就行！”
连子夜忙点头：“娘娘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沐行歌起身道：“婧菱这次生产大伤了元气，要好好休养，最好两年后再要孩子，否则她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轻者落下病根，重则就一命呜呼，子夜你要真爱惜她，就多体谅她！”
“末将会的！”连子夜赶紧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战婧菱，战婧菱抽泣着拉了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沐行歌见状叹了一口气：“你安慰她一下吧，你说什么都比我管用……连子夜，能遇到战婧菱是你的福气，学着珍惜吧！”
她带着明玉，张太医走了出去，明玉见她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就轻声提醒道：“钺皇还在外面！”
沐行歌轻轻颌首，深呼吸，要面对的总要面对，那就面对吧！
她跨了出去，就看到战天钺站在门前，两人一照面，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看着对方。
沐行歌看到战天钺喉结**了几下，终于挤出了一句：“我们谈谈，先回家吧！”
回家？沐行歌在心里苦涩地一笑，他们还有家吗？
她扬头，露出一个微笑：“明天吧，明天我会进宫和你谈，现在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她晚膳还没吃，又站了大半天，的确很累，说话间也没掩饰自己的倦色。
“那我们明天谈，你跟我回家休息！”战天钺固执地道。
沐行歌看看他，眼睛虽然没看向别的地方，却能感觉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点面子还是给战天钺吧，否则明天谈，就难谈下去了。
战天钺舒了一口气，刚才还怕她不答应，坚持要回公主府，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发怒。
“建兴，备车！”他赶紧吩咐道。
“我们的马车在外面呢！”明玉/体贴地道，边上来把斗篷披在沐行歌身上，给她撑着伞往外走。
沐行歌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脚下的青石太滑，又或者是太累了，往下走的时候不注意滑了一下，人就往前摔去，她惊叫了一声，想抓住什么……
明玉吓得丢了伞就去抓她，可是来不及了，一抓没抓到，沐行歌就被窜上来的战天钺稳稳地抱住了。
“小心！”他的心砰砰直跳，莫名地想起先前连家的下人说的话：“公主摔了一跤，孩子要出生了……”
连子夜和战婧菱的孩子离太医说的还有半个月才出生，这摔了一跤就提前了。沐行歌的孩子还早着呢，这要是摔了，孩子就没了……
“谢谢……”
“你怎么做事的，娘娘要摔了，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战天钺的咆哮和沐行歌的谢谢同时出口。
明玉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沐行歌。
雨没小，瞬间就把沐行歌淋湿了，还是站在一边的另一个侍女见状赶紧捡起明玉掉下的伞上前遮住了沐行歌和还扶着她的战天钺。
“皇上快上马车吧，免得被淋病了！”侍女道。
战天钺一想也对，赶紧半扶半抱着沐行歌往外走，沉光已经把马车赶到了门口，战天钺将沐行歌抱上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皇上，马车里有干净的衣服，你先换上吧！”明玉追出来叫道。
“先回宫吧！”沐行歌催着沉光上路。
战天钺却不管不顾，看到有个包袱，拉过来取出沐行歌的衣服沉声道：“先换了再走！免得弄病了！”
沐行歌斜了他一眼，不接衣服，都有隔阂了，她做不到在他面前脱衣服。
战天钺盯着她，他哪会不懂她的心思，一时又急又气，她这是开始防着自己了？
“你换不换？”他忍着气问道：“不换我帮你了？”
“你下去我就换！”沐行歌淡淡地道。
战天钺差点被她气死，有心想强来，可是眼睛看到她挺着的肚子，又怕她性子犟上来反抗弄伤了她自己，想了想，还是忍下了气，一撩车帘下了车。
“沉光……走！”沐行歌命令道。
沉光只听沐行歌的，听到这话就一甩马鞭，放开马上路。
战天钺一见，气得很冲上去打沉光一顿，可是又怕惊了马让沐行歌出事，只得气哼哼地上马尾随而来。
沐行歌也不和自己较劲，在马车上把湿衣服都换了，用帕子擦着头发，边想着和战天钺的事。
等马车进了宫，沉光迟疑了，在前面轻声问道：“皇上，去哪里？”
沐行歌在西溱没自己的行宫，上次来是住在战天钺的寝宫里，这次他知道沐行歌在生战天钺的气，一定不愿意住进战天钺的寝宫，那该送她去哪呢！
“去他寝宫吧！”沐行歌知道沉光犹豫什么，淡淡地道：“反正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也不用忌讳什么！”
沉光就把马车赶到了战天钺的寝宫前，停下赶紧下马去扶沐行歌，沐行歌还没伸出手，沉光就被战天钺挤开了：“朕来！”
战天钺狠狠瞪了一眼沉光，他又不是公公，就不知道忌讳吗？
沉光无语，摇摇头退到了一边。
沐行歌本不想让他扶，又怕摔到了自己，只好抓住他的手下了马车。
“建兴，赶紧去御膳房让他们送姜汤来！”战天钺边扶着沐行歌往里走，边吩咐道。
建兴赶紧派人去取姜汤，送热水来，虽然忙碌，心里却是欢喜的，只要沐行歌肯回来，两个主子就不会有大事了。
热水和姜汤一会就送来了，战天钺端给沐行歌，沐行歌看看他也是一身潮湿，淡淡地道：“你去换衣服吧，我这里没事！”
“你先喝了我再去换！”战天钺才说着，鼻子一痒，赶紧调转头，一个喷嚏就打出来了。
沐行歌无奈地从他手中接过姜汤，闭着气喝了，战天钺这才满意，对明玉道：“赶紧侍候娘娘洗了休息，朕去去就来！”
战天钺到隔壁，匆忙洗了，又换了干净的衣服，等过来，看到门紧闭着，明玉站在门口，不安地道：“陛下睡下了，皇上明天再来吧！”
战天钺傻眼，这是自己的卧室，不让自己睡，那自己去哪睡呢！沐行歌这是鸠占鹊巢啊！
看明玉，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很理所当然。
她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娘娘身子重了，容易劳累，今天她的确太累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战天钺别去打扰沐行歌，战天钺狠狠瞪了她一眼，忍着气道：“她没用晚膳吗？你去御膳房给她端点吃的，别饿坏了身体！”
明玉点点头，却不动，和另一个侍女杵在门口，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想给战天钺可趁之机。
战天钺被两人的举动弄得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径直走了，这里不能睡觉，那就去御书房将就一晚吧！
他人在御书房，却让建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建兴报告明玉派侍女去端了夜宵送给沐行歌，他才落下心，吃东西就好……
“皇上，你也用点夜宵吧！”建兴把食盒提了进来，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龙体要紧！”
“阿嚏……”战天钺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身上发冷，闻言点点头：“嗯！”
建兴赶紧把食盒打开，取出吃的，又给战天钺倒了盅酒：“皇上喝了暖暖身子！”
“你也没吃，坐下来一起吃吧！”战天钺随口道。
建兴以前跟随战天钺的时候，经常和战天钺一起用膳，闻言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很久没和战天钺一起用膳了，他慢慢坐了下来，看见战天钺自然地给他夹菜，鼻子一酸，赶紧垂下了头……
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他虽然不敢奢望经常有这样的事，偶尔有一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