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考题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考题

通常来说,会试第二场有五道公文艺学策题目,也就是策论和机关公文写作。

对孙淡来说策论题最难,策论题一般来说,考官会出一个史事,然后问你若换成你该怎么做,或者该如何处理。比如,考官会问你,如果当年王安石变法时的青苗法本是善政,可因为推行不利,最后流于形式,以至变成了一件扰民的恶政,若你是地方官该如何推行这个政策。

最简单的则是公文写作,左右不过是让你写一份奏折或者一分谢表。

可对其他考生来说却刚好相反。

中国古代的读书人注重文史,天底下又有哪一个读书人没读过史记,没读过通鉴?上至三皇无帝,下至本朝开国,都是耳熟能详。要想胡诌几句,也容易的很。比如王安石这一题,考生若想拿高分,只简单地分析一下这个政策的利弊,然后说些空话套话之类就能过关,还不会犯错。

可公文这种东西有固定格式,遇到刁钻古怪的题目,还真有些为难人。很多考生在进考场之前也没读过几篇公文,让他们现场写这种应用文,还真为难他们了。比如有一年的会试,考官就出了一道题,让考生代天子写一篇祭天的祭文。可怜那些考生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种东西,以至于那一期有不少考生刚一看到题目,就晕倒在考场之中。

孙淡因为长期出入于内阁和司礼监,对机关公文可不陌生。又根据自己资料库中的资料,提前知道了考题,对他来说,这第二场考试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可等他一打开试卷,因而不觉骂了一声“靠!”

首先,这第二场的考题同历史上所记载的完全不一样,没一道题相同。

一看到题目,孙淡就抽了一口冷气,心中突然有些害怕。

眼前这种情形,充分说明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发挥它的威力了。蝴蝶的翅膀刚开始扇动,将来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不可预测的风暴。如果没猜错,历史应该已经驶上了另外一条轨道,也不知道会把这个世界带向何方。

孙淡突然有一种对历史的深深畏惧。

这第二场的试题没有策论,五道题全是机关公文写作,难度大不说,还甚是古怪。

第一题的题目是这样:假设苏轼当年被任命为吏部尚书,替他写一份谢表。

这题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按照现代人的话来说,不外乎是先多谢朝廷和皇帝的信任,本官德性不足,不足以担当此任。可既然有朝廷的任命,下官也只能遵命了。在任上当如何如何,为朝廷出力,为国家分忧云云。

可仔细一分析,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在答这道题的时候,你首先应该对苏轼所处的年代有深刻的了解,需要知道“王安石变法”需要知道“元佑党人”的典故,需要知道北宋的政治经济概况,写出的谢表才符合当时的历史大背景。

这还是其一,你还得分析,考官为什么会出这道题,如何才能借古寓今。

一句话,这道题考生若没有深厚的历史知识和对当前形势的分析能力,根本就无从下笔。说起来,还真有些像后世公务员考试的申论,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

最后,你才能考虑格式问题,毕竟是公文,格式是固定的,丝毫出不得错。若错了,这道题你一分也拿不到。

对公文写作,孙淡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到不怎么畏惧。

只不过,这道题目没有现成的答案可抄,孙淡也只能打叠起精神开始老师答题了。

这也算是他穿越到古代,参加过的多场考试中所遇到的第一次挑战,一切都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说话。

当惯了抄书匠,这一次孙淡不但不畏惧,反有一种隐约的期待。他想看看,靠自己的本身的能耐,究竟能够在科场上走多远。

他前世本就是一个大学生,分析和综合学习能力本就比古人强。来明朝这么几年,每日都是手不释卷的刻度攻读,从思想和骨子里已经被国学所征服,所改变。

他不认为自己比普通读书人弱多少,况且,他还比同时代人眼界开阔,做这种申论式的考题正是他的强项。

有自己这个蝴蝶的存在,历史迟早就会发生一些预料不到的变化。为此,孙淡已经准备多年了,现在,改变终于出现,他自问已经准备好了。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了预备的,孙淡你读了这几年书,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你还害怕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地搓着刚才因为心情激荡而有些发冷的手,直到将手搓得发热发烫,这才开始审题。

其实这道题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道谢表,也很好写。可设计的内容实在太多,不但涉及到王安石变法,也涉及到朝廷的党争。当时,朝中就有两个声音,有人说要变法,维持国家政策的一贯性;有人说要尽废新法,回归仁宗时代的旧政策。

以至于新旧两党争论不休,轮番执政,到最后从政见的君子之争演变成派系之争和党同伐异的生死较量,将宋朝的政治风气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苏轼则认为新法虽有弊端,却也有其可取之处,不可尽废,只需做出一定的改良。

也因为如此,苏轼将新旧两党都得罪了个遍,这才造成了他人生的大悲剧。

孙淡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谢表中按照这个思路将苏轼的政治理念写进去,指出,自己将在吏部尚书位置上为国家选拔出合格人才,改良社会,清除弊端云云。

这一次审题,孙淡花了不少时间,写得也慢,等做完这道题,已是深夜,只觉得身上极为疲倦,但精神上却有一种异常的愉悦。

这感觉非常不错。

答完卷子,他在洗子里将笔上的墨洗尽了,这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样子,这第二场的考试要花不少工夫,却不像第一场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多时间。

在睡着的一瞬间,孙淡突然有一个念头:这第二场的三天时间应该过得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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