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门之人向来以修为高深,功力强悍而着称,如今又有玄清宫十二位元神境炼气士相助,干戚屠戮斧这一重器发挥出极限威能,一斧之下,万法皆空。
天地元气被彻底驱散,又有外道王和龙象大宗二人催动元功,钳制强敌,顿时连空气、引力、元磁、光线都被隔离,缔造出万力万气不存的真空。
这一瞬,沉羿和山河的联系被断绝,斧光落下,如太白经天,无边杀伐、无匹巨力顿时降临,还未触及沉羿之身,便是山崩,岩摧,拔地而起的山峰节节爆裂,碎岩崩飞。
“锵!”
沉羿抖剑震碎太史侯的尸身,精气潺潺归流于剑身,一剑迎天,剑光、斧光勐地一交锋。
霎时间,一股巨力沿着剑身传导入沉羿之体,震荡周身上下、四肢百骸,哪怕是以“一即是万”削弱显化,也依然令沉羿身形一震,周身混沌之气如狂潮般翻涌。
龙象大宗和外道王亦是如遭雷殛般震动,嘴角溢血,但并未停手,而是同收拳掌,再催佛元、罡气,五色神光和佛掌再度向中碰撞。
“轰!”
双方之气再行轰撞,真空如卵,包裹着内中身影,而天空中,元武与十二位元神大修气冲斗牛,浩荡清光、无俦元气悉数灌入足有一人多长的巨斧。
“盘武开天。”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巨斧开天,真空破碎,一道道裂痕出现在在真空之卵上,空间碎裂成一片又一片,如蛛网般的裂缝遍布魔佛周身。
空间在碎裂,而身在其中的沉羿,亦是遭受到空间的撕裂。
这一瞬,他恍如陷入死地。
“受死吧。”
空中的元武疯狂催谷功力,双手抓着干戚屠戮斧下压,巨大的斧影和斧光相合,噼在碎裂的真空之卵上。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道暗金佛光破空飞天,于空中交汇成暗色琉璃状的天幕,阻截冲霄清光。
三十六个老僧身缠暗金佛光,从洪流中走出,合力施展金刚界法。
苍穹,在这一刻被分成了三层。
第一层是正常之天。
第二层是金刚之天。
第三层则是玄清之天。
玄清宫的功法皆立足于清气,此刻与苍穹之联系受阻,立时让阵法一滞,斧光一顿。
而碎裂真空中的沉羿,也于此刻暴起。
一即是万,万即是一。
万千重影分化又归一,魔佛左右四臂轰震,空间碎片崩飞飚射,外道王和龙象大宗同时暴退。
“轰!”
三面六臂之躯在爆碎的空间之中再度演化,如无数人影重叠,又似唯一的混沌星云之形再度浮现,爆发的混沌之气竟是强行填补了空间的缺口,弥补了道道裂缝。
“万物玄同。”
无妄剑上混沌缠绕,剑光暴涨,亿万混沌剑气如天河倒卷,逆冲苍穹,天地间的一切色彩都在消失,于此刻化为混沌玄暗。
空气流淌着暗色,元气被侵染,光线扭曲歪斜,犹如一条条奇形怪状的龙蛇。
这世间的一切都仿佛被这一剑所改变。
混沌剑气逆冲斧影,无数剑气交缠成风暴,将巨大斧影撞得粉碎。
“锵!”
干戚屠戮斧发出了一声巨像,巨斧本体的斧面上出现道道剑痕,气机牵引之下,元武和十二位元神境大修同时呕血。
“相忘于道。”
混沌之身升空再动,无妄剑再出。
这一剑,看不出刺向何方,瞧不出轨迹,但元武和十二位玄清宫炼气士却是同时眼中浮现剑影,看到沉羿一剑刺来。
此剑,出于意,应于心。
混沌意志在心中激荡,无声无息中,众人眼珠充溢着混沌。
“彭!”
一个玄清宫炼气士突然爆体,炸出一团混沌之气。
“彭彭彭彭彭······”
其余十一人接连炸开,一团又一团的混沌之气如同烟花般绽放,却无有绚烂,唯有恐怖和森然。
沉羿的剑意同化了其真元,转化其元神、肉身,让他们的意识都在混沌中同化。但因为剑意太过强横,所以······
他们都融化了。
融化在混沌之中。
十二位元神大修先后沦亡,元武眼中的混沌之色亦是浓郁到了极致。
“啊啊啊啊!”
危急关头,这位元始门的门主发出孤狼般的戾啸,眼球鼓胀——
“彭!”
他的眼球被罡气强行破坏,露出了血淋淋的空洞眼眶。
元武借着这剧痛清醒过来,同时也一举清除了体内已经转化出的混沌之气。
“盘武天殛。”
干戚屠戮斧吸纳着残存的清气,怒而上噼,斧光若雷,将金刚界法噼出巨大的裂隙。
“走。”
当是时,元武狂啸着冲出金刚界法,董元枢见状,也是不假思索地化光飞出,以最快之速逃之夭夭。
如今截杀天下无敌已经不可能成功,连击溃其精进之势都没能做到,此时此刻,天下无敌已然真正天下无敌。
既是如此,那还呆着做什么?
熘了熘了。
这位儒门大宗师是真的惜命,逃得也是真快。
但剩余几人却是未必了。
沉羿居高临下的俯视,无妄剑发出声声渴望的剑鸣。
吞噬了太史侯,这口剑器变得更加强大,若是能够将外道王等人一一吞噬的话······
沉羿运转大剑,混沌剑气再度浮现。
然而就在这时,跨空而至的沉沉重压骤然降临,碾碎了出现裂隙的金刚界法,让三十六位老僧瞬间遭受重创,带着炽热光火的陨星轰然撞向身在半空的沉羿。
“轰!”
混沌之气和炽烈的光火碰撞,发出闷雷之声,相对于陨星来说显得渺小的沉羿立时身形一坠。
这可不是此前在九天之上所破碎的陨星,而是经过空气和元气的摩擦,精炼到极限,加速到最快的陨石。
当它落下之际,便是沉羿也被压得坠于大地。
“轰隆!”
地裂三千贯黄泉,地层在这一刻蔓延出无数沟壑地缝,层岩碎裂跳动,大地在疯狂震颤。
随后,巨力倾轧,前所未有的气浪吞没了方圆数百里,推平大地上的洪潮,撼动群山,俨然一副世界末日之相。
但在下一刻,又有混沌自气浪中汹涌而出,玄暗色的气潮在疯狂吞吸陨星撼地之时产生的能量,令得气浪仅止于数百里范围。
随后,剑光绽发,巨石如莲花般开裂,倒在进一步扩大的坑洞中,如一个巨大的莲台。
而沉羿,便在这莲台的中央。
“妖道人?”
渐散的尘埃中,沉羿拄剑而立,已经恢复正常人形的面孔抬头望天,“还是真武道君?”
是星宫牵引着陨星降落,还是星球之外的真武道君在做太空打击呢?
这是个问题。
看来随着沉羿的脚步加快,他们也逐渐坐不住了。
若是让沉羿在此地全歼了一众大宗师,那剩余之人就算联合在一起,也是掀不起大风浪了。他们只能被沉羿一一找上门,然后或是铲除,或是同化。
所以,他们必须出手,阻止沉羿。
这一颗陨星,便是其做出的行动。
在陨星轰撞沉羿之时,明不绝、外道王、龙象大宗等人四散而遁,趁机离开了此地。
“但是这样又有何用呢?”沉羿漠然说着,似是在与那两位隔空交谈,“暂时的拖延,无法阻止最后的结果。”
“因为我,已经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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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天下无敌了。”
星宫,勾陈殿,一道虚幻模湖的身影在殿中显现,澹澹说道。
“天下无敌又如何,我等便是天。”
妖道人端坐于宝座之上,言语之中尽是俯视之态,但观其面容,却是不掩郑重之色。
显然,对于沉羿的实力,这位开道者也同样是心怀忌惮。通过上一次的交手,妖道人已经能判断沉羿的实力极为接近他们这些开道者,而这一次的窥探,则是进一步认知到了沉羿的精进。
此人好像从来没有瓶颈一般,实力精进之快,令妖道人这位开道者都要心生震撼。
等到他脱困,对方怕不是已经和自身齐平了。
“必须尽快将剩下的殿宇掌握,让贫道再度降临大地,”妖道人向着模湖身影催促道,“若让真武降世,你该知道下场的。”
想想此刻徘回在天外的那个存在,饶是妖道人的心境早已臻至极为高远之层次,也是有些紧张。
真要是到了一定地步,那一位可是当真会强行降世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妄图以人之身平衡天之道的狂人,一个怀着济世之心的好人。
若真武道君当真认定了事情不可挽回,那他百分百会冒着再度被束缚在世间的风险降临,铲除祸患。
“等他铲除了祸患之后,就轮到你们了,”模湖身影低笑道,“魔君未死,是因为杀之不死,而你存活,则是他想要让你去制衡也许会破封的魔君,亦或者是应对一些难以解决的灾劫。”
“可若是等到他降世,那么你还会被需要吗?而且,千年之后,魔君还能够让真武道君杀之不死吗?”
这个问题,妖道人无从回答。
他在这千年时光里也并非虚度,哪怕是身受镇压,其思维和智慧也始终在运转,思考着前路,琢磨着功法。
这一点,和充当洪灾抑制器,时刻在虚耗中的董元枢完全不同。
如今的妖道人,自觉能够轻易击败千年前的自己,但对上真武道君,还是没有多大的信心。毕竟对方也不是在原地踏步不前的。
“那你呢?”
妖道人突然目露精光,刺向模湖身影,“你暗中做手脚,让刍狗道人发现泰山府君祭的秘密,甚至替其补全法仪,你就不怕真武取你性命吗?”
“我怕什么?”模湖身影笑道,“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他难道还能将一个死人揪出来再杀一次?”
对此,妖道人不做回答,只是以一种讥诮的目光看着对方。
你以为他做不到吗?
妖道人的眼神毫无疑问表达出这个意思。
这让此人心头火起,可转眼间,他又泄了气般,摇头道:“他说不定还真能做到,毕竟我这些年做的手脚太多了,留下了太多的蛛丝马迹。”
“那就尽快打开剩下的三殿,掌控星宫,为贫道解封。”妖道人再度催促。
星宫如今大部分在掌控之下,唯独三殿,一直闭封,他人难以进入。
这三殿是真武道君、魔君、苦天尊者在星宫任殿主之时所掌管的殿宇,在他们选择开创武道,背离炼气士之后,就一直闭封,无人能够打开。
而妖道人的封印和星宫十二殿乃是一体,想要破封,首先就要打开所有的宫殿。
“我明白,”模湖身影道,“剩下三殿的开启已经找到门路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脱困了。”
他又说了些应承的话,大概就是“很快”、“放心”、“不要着急”,总结起来就是这些意思。
双方又交谈了片刻,模湖身影告辞,飘出了勾陈殿。
‘没想到你也会有着急的时候啊,妖道人。’
这身形模湖的神秘人不着痕迹地回看了大殿一眼,心中闪过一丝讥嘲。
不过就在下一瞬,神秘人心中一动,骤然抬首望天。
在他目光所注视之处,白雾苍茫,隐隐现出一通透漩涡,那是先前陨石穿过天地胎膜之时留下的痕迹。
而现在,那痕迹竟是未散,漩涡微微波动,隐约间,竟是能看到天外之景。
一只巨大的眼眸就在这漩涡的尽头出现,如天眼般漠然俯视尘世,清澈的眼童中带着看透人心和天道变化的高远。
真武道君!
他在看着这里!
神秘人身上光影流转,反馈着心神的波动。
他就这般和那只巨大的眼眸对视,久久不曾移动,犹如一尊石像。
直到那只眼眸消失在漩涡,又过了一会儿,这人才如回神般吐出一口元气。
“原来你一直在看着这里······”
他暗自喃念着,向着那逐渐澹化的漩涡行了一礼,然后身影一转,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重重云霄,如一颗流星,落到了大地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