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讲了吗?饮冰室给衙门抄了啊。”
“饮冰室?”
“就是那个发旬报的地方,我刚才从那儿过,门上封条都给贴上了。”
“诶,那以后不是就都没旬报了?”
“谁说不是呢?”
“那饮冰室到底犯了啥事啊。不会是像上回那样,有老爷看着饮冰室赚钱眼红吧?”
“不一样,这回可不一样,那之前那回就是停业,这回可是给衙门封了。说是好像饮冰室的人谋逆作乱,意图谋反。”
“那不是饮冰室的人都得拉去砍头了?饮冰室干了啥啊?”
“谁知道啊。不过砍什么头啊。说是昨晚上,衙门的人一去,饮冰室早就大门紧锁,店里人全都跑了,早就人去楼空了。官府的找到饮冰室周围商户还有熟客一问,这才发现,都这么久了,都没人知道饮冰室掌柜伙计平时住哪儿,都以为就住在店里呢。连饮冰室那些旬报具体是在哪儿印出来的,也无人知道。
现在衙门口的人,正满城贴通缉,四处搜捕呢。”
“提前跑了,这是早有预谋啊……就是可惜,以后真没旬报看了?”
饮冰室所在同条街,街尾家早餐摊子上,
有人窃窃私语,互相说着话,不时还朝着那饮冰室的方向望去,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这位客官,可别提看旬报了。得知饮冰室的人都跑了过后,旬报都给列成禁书了。要是给发现家里私藏旬报,不光罚钱,还要拖去衙门打板子呢。”
旁边早餐摊子的老板路过,出声说了句。
“啊?这么严重?还说以后少了旬报看,少了许多趣事呢。”
“谁说不是,这沿街几家茶铺子掌柜,一大早上脸就臭得很。为什么,不就是以前许多喝茶的人都是围着去听旬报的,这下旬报没了,生意都要少去许多。
还有衙门口的人,不时查上门,就问茶馆里先前讲旬报,是不是和旬报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听着旬报成了禁书,先前搭话个客人脸色变了变了,
早餐铺子的老板将旁边张桌子擦拭干净,抬起头就又再接了句话,
“所以啊,要是屋里还有什么旬报,就赶紧烧了,免得衙门的差老爷找上门来,又是顿麻烦。”
“……老板,结账……想起来屋里还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一趟。”
早餐摊子上有人听着这话,脸色变换了阵,就慌忙起身,结了账就走了。
有人望了望,又再互相头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聊道,
“……那饮冰室那些人究竟干了啥谋逆的事儿?”
“……听着说,昨傍晚的时候,旬报发了个特刊,指不定是和那有关系。”
“上面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那就不知道了,昨夜里下大雪,我是没买到。买到的,这会儿也不敢拿出来,茶馆里也没人敢讲啊。”
“真是,你说那旬报早些时候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谁知道。”
有人应着话,再远远朝着这街上稍远处的饮冰室望去,
两年来,饮冰室俨然已经是这街上最火热,最知名的地方。
街边随便拎一个人问,就是不知道饮冰室,也该知道饮冰室所刊发的旬报。
只是此刻饮冰室,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
几扇门都被上锁,贴上衙门的封条,还有几个衙门的差役看守着。
街上偶尔过路的人,都避开走,生怕被衙役叫住,
即便是和此事毫无关系,也得被收刮出一些好处来。
“……你,过来,看看这些人有没有人认识的!”
“我啊?官爷,我不认识,不认识啊……”
看着那边衙役又再叫住了个人,这边早餐摊子虽然隔着很远,但都已经有些不敢去看。
只是回头,再低声说着话,
“诶,那饮冰室的人,到底有没有人被抓住?”
“没听着说啊。”
……
“废物!那么大一个书店,上下几十号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找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找到,我要你有什么用?”
京城衙门,一个官员怒骂着当时负责抓捕饮冰室众人的捕头,
捕头不敢反驳,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点头,任由官员骂着他。
“大人,小人办事不力,罪该万死。只是大人,属下实在是带人赶去的时候,那饮冰室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啊。”
“哼,还敢狡辩。就是那饮冰室的人知道有人要去抓他,他又能跑多远?入夜的时候都还有人看到,饮冰室的人在兜售他们的旬报。
这几十个人大活人,这么短时间,你就找不到了?他们能去哪儿,你告诉我?没用的东西!”
官员生起气来,怒而一脚踹在了捕头身上,捕头被踹得人仰马翻,
却只是赶紧爬起来,重新跪好,不停求饶告罪,诺诺不敢言。
官员又再痛骂了几句,才气喘吁吁地停下,然后转过头又再望向唯唯诺诺的捕头,
“你说……那些饮冰室的人现在究竟在哪儿?”
“应当还未出城。”
“废话,这还要你说!”
“……那你说说,那些饮冰室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应该是,应该是……为了扬名?或者收拢民心?想用利用流民做点什么?”
“嗯,此间必有预谋。”
……
“跑了啊?提前就跑了?”
“那就是知道自己所发东西不对,却还敢发?”
深宫内,皇帝在养心殿接见了位近臣,
脸上不露喜怒,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让跟前近臣不住低腰埋头,
“看来是谋划已久啊,他们想做什么?”
皇帝站起了身。
如果先前看到饮冰室新的旬报,他只是觉得不悦。
那现在就是真愤怒了,满腔怒火。
朕之意愿,朝廷之意愿,
要流民死,你却偏偏要预谋救。
朕是要朝廷,京城安稳,
你是想做什么?
背后又是谁,让这饮冰室胆大包天,这样行事?
他们想做什么?
你要收拢如此多流民民心做什么?
再来一次流民之乱,夺取朕的皇位?
想要朕的皇位?
可以说,这就是这皇帝最忌讳,最敏感的神经。
此时此刻,皇帝甚至比听到边境军败更加愤怒,
“朕对朝廷诸公未曾怠慢,朕对京城群臣不薄吧?”
皇帝一只手按着案桌,出声问道。
“陛下恩德浩荡,仁慈以待天下。诸公,百姓都念及陛下恩德!”
近臣赶紧跪下,长呼道。
“可朕现在看,恐怕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想。”
“你说,是乾心殿诸公中的哪位?亦或者,是朕的哪位兄弟?”
皇帝瞪着眼睛,直直看着这位近臣。
近臣换身发抖,埋头不敢言语。
“哼……既然他们不愿承受天命,那就由朕亲自给他们天命!
你去,传禁军两位统领,传新卫统领速来见我!朕要看看,他们能用流民做出什么来!”
皇帝重重拍了下案桌。
近臣还颤抖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