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桥边,明轩酒楼。
一如既往的窗边座位,今天的明轩酒楼最高楼高朋满座,极其爆满。
一道身影欣长而坐,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却略有些沉稳,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子仿佛如深渊般吸附人的灵魂,让人深陷其中。
慕荒眼前的楠木桌案摆着玲珑别致的香薰,氤氲弥漫的木香气息顺着鼻息进入体内,沁人心脾的感觉让人沉醉其中。
小二马杨一如往常地来到慕荒面前,手里便是熟练地提着两坛灵淞雪露,饶是隔着酒封,也能闻到其弥漫而出的清凉酒香。
“噔!”
马杨了解慕荒每次只点灵淞雪露的习惯,所以不待慕荒开口,看见后者在窗边坐着的身影,他便是轻车熟路地提了两坛灵淞雪露上去墩在慕荒面前。
“今天要魔藤枯茶吧,不喝灵淞雪露了。”
慕荒心神一顿,轻声出言道。
“慕公子这一两年来,从未点过其他的,怎么想着换口味了?”
马杨虽然知道出言询问不妥,但是内心还是有些许疑惑。
“酒喝多了,难免会腻。”慕荒随口一说道,他看向窗外的目光带着一丝茫然。
小二马杨半信半疑地提着酒坛走了,虽说这里是酒楼,但是并非只有酒卖,为了满足客人的需要,有时候他们也会准备茶水解酒。
魔藤枯茶,取自一种魔藤,具有强烈的毒性,如果人体碰到了其尖刺,毒素便会顺着尖刺进入人体的血液,蔓延全身而后腐蚀人体的四肢百骸以及脏器。但是在魔藤枯萎之后,其茎秆上生长的少许藤叶,经过阳光的照耀以及火系玄力的炙烤,便能极大程度地驱散毒素,而保留极少且能人体承受的毒素,再经过十几道工序制作而成,对玄者的身体与神经拥有刺激的作用,隐隐开发经脉强度,以及提神的功效。
但由于不能喝多,所以饶是偌大的明轩酒楼,储量也并不多。
很快砂壶泡的魔藤枯茶端了上来,慕荒并未在意,以为是马杨端上来的,仍然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
四家会武吗.........
“慕公子,似乎有心事啊。”
一道清灵如山泉汩汩的女人声音响起,略带妖媚的声线仿佛氧气无孔不入般钻进慕荒的耳膜。
慕荒心里猛然一惊,但他也只是表现得脸色一顿错愕。
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眼前妖媚的女人,面纱半掩着玉面,紧致的绸缎衣将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耳垂之上挂着精致的银色小塔般的耳饰,睫毛修长,肤若凝雪,好似灵淞雪露的冰雪都无法与之媲美,那双极具诱惑力的眸子摄人心魄,媚意荡漾,仿佛看上一眼,便能卸下一切的身心防备。
“你是.....”
按耐住内心仿佛要被看透的恍惚,慕荒有些警备的开言道。
“咯咯,奴家是谁不重要,只是奴家也想喝这魔藤枯茶。奈何慕名而来,撞见楼下小厮,却听闻只有一壶之量,奈何小厮为难,所以奴家只好亲自端茶而来,与慕公子共饮可好?”
眼前的妖媚女子嘴角轻轻撩起一抹弧度,红唇微张,半掩着容颜的面纱轻轻摇曳,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
慕荒并未接话,他虽然不介意和一个女人拼桌,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意图并非只是拼桌这么简单。
“慕公子要是不愿,奴家就只能日后再来了。想不到慕名而来,却败兴而归。”妖媚女子微蹙着柳眉,轻轻一叹道。正欲起身就走,却被慕荒叫住。
“好,我不介意。”
慕荒轻叹,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吧,他身上除了钱袋子比较鼓,也没啥值钱的玩意了,至于皮囊,他再自恋也不会觉得别人对他一个平凡无奇的人感兴趣。
“慕公子真是出乎奴家的意料呢,感觉与传闻不符啊。咯咯。”
妖媚女子轻轻坐下,玉手轻抬,握着茶柄,将两人眼前的茶杯斟满。清澈的茶水与茶杯的荡漾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柔美。
闻言,慕荒剑眉一挑,仿佛被勾起了无穷的兴趣一般,身形一正,轻笑着问她:
“哦?我这酒楼浪子还有传闻吗。”
“传言慕公子遭遇不少冷遇,之后又是从小的情愫被史家之子所破坏,从此形单影只,恣意洒脱,除了身边亲近之人,慕公子都不屑一顾。所以奴家才意外,慕公子让奴家坐在这里。”
美人微微倾目,抬起那双荡漾着媚意的双眸犹如春波,映射在慕荒的眸子里。
慕荒轻笑,并未接言,而是端起女子斟满的茶,浅呷了一口,感受着魔藤枯茶进入喉中,继而涌向全身,经脉竟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刺痛感。
他只是轻轻感受着经脉的刺痛,并未感觉到难忍的痛苦,转而开口询问道。
“你应该并不只是来喝茶的吧?”
“咯咯,没想到慕公子心思如此玲珑,那奴家也不遮掩了,此次专程前来等候慕公子,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妖媚女子掩嘴轻笑,仙躯花枝招展。
“你我非亲非友,你又如何让我帮你。”慕荒略一沉吟,看不出喜怒。
“喝了这壶魔藤枯茶,奴家应当与慕公子也算点头之交了吧。自然算得上朋友。”
“和朋友见面也要戴面纱吗?”慕荒似乎是有一丝讥讽的意味。
却不料那女子听闻此言,便是直接伸出玉手到自己的耳后,将面纱揭了下来,眉如翠羽,皓腕凝雪,香腮带着红润之色,琼鼻挺立,而下一刻,愣神的,却是慕荒,以及其他桌陡然凝滞的气氛,还有酒杯碎地的声音。
全然不顾旁边那些炙热的眼光,那妖娆女子便是将身体前倾,诱惑的红唇微启,吐露的香气仿佛能够冲散他一切的心理防线。
“现在,我们算朋友了吗?”
慕荒了然一笑,显然自己被自己挖的坑害了,本想着嘲讽她的诚意,却被打蛇上棍,径直取了面纱。
“你要我帮什么。”
“很简单,不用你出力,而我只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女子伸出纤长的食指,竖在了慕荒的眼前。
突然神色一凝,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慕荒连忙想着自己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时,除了昨天爷爷给自己的那块玉,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她总不会.........
“噗嗤,你想啥呢,我不要你的玉或者衣服。”看着慕荒淡漠的样子突然警惕,饶是那女子也是忍不住轻笑。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一滴血。”女子用仅仅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幽幽开口道。
“你要我的血有什么用吗,未觉醒的血,和普通人无异。”慕荒眉头一皱,虽然一滴血也没什么,但是他不得不警惕他要自己的血有什么用。
“我受人之托,需要慕家后代子弟的一滴血,而大多数慕家子弟都觉醒了灵玄血脉,如果取血,势必影响他们的觉醒效果,无论如何他们肯定都是不愿意的。而你,未觉醒的血脉同样可以。”
“你就算取他们的一滴血,也不至于影响血脉觉醒的效果吧。”慕荒自然从女子口中听出了几层意思,其中的怀疑明显至极。
“当然有影响了,但是也许慕公子的血脉更合适也说不定。”女子柔声笑道。
看着慕荒紧蹙的眉头迟迟未开口,女子心中却幽幽一叹,并不像佯装表面的那般垂怜。
“既然慕公子有所顾虑,奴家会等你三天,事成之后,会给予慕公子一定不会拒绝的报酬,这是我的传音印记。”
收起长袖,露出雪白的皓腕,她伸手轻点在慕荒的手臂上,指尖划过一道繁琐晦涩的图案,便是划着慕荒的掌心,收回玉手,转而正欲离去。
而慕荒则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并未答应,也并未阻拦。
“留下你的名字。”
“安瞳月。”女子回首轻笑道,如同百媚生。
看着那道消失的倩影,慕荒轻点指尖,打了个响指,小二马杨便是上楼,慕荒正欲丢给他钱袋时,马杨却突然开口道:
“慕公子,这壶茶,那位女子已经结过账了。”
收回钱袋,慕荒点了点头,看向自己手腕隐匿下去的那道传音印记,似有些无奈,便是准备离去。
而就在不远处的房梁顶上,一道倩影便是自空间涌动,闪现了出来。赫然就是刚才的妖媚女子,安瞳月。
她看着慕荒走远的方向,全然没有刚才的妖媚之感,而是一抹淡淡的清冷和柔弱。
“我早就说行不通的,他的心脉之血哪有这么好得手。”
背后传来一道极其具有磁性的男子声音,而那个男子,背后背着一把重尺,他惬意地坐在瓦片之上,看着安瞳月的身影调笑道。
他可是知道心脉之血可不是普通的血,那样势必对一个人的成长和天赋有影响,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觉醒灵玄的慕家子弟根本不可能答应的原因。更何况,击杀是得不到完整的心脉之血的,唯有自愿,才有效用。
“那就听你的吧,作为补偿,用你洛家的紫祭龙血花引诱吧。”
那个男子眼睛一凝,毫无表情地开口道:“你可知,那朵花的珍贵程度。”
“我知道,不过比你姐姐的性命相比,后者更重要不是吗?”
“好。”
洛神花落天垂目,莲起莲叶穿魂过。
破败言灵泄天机,不知潜龙命扑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