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执行者往事

迷乱的芬香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过,它使整座大厅蒙上了一层薄雾。队长抽了抽鼻子,说实话味道很不错,但是总感觉有些刺鼻,里面混了些别的气味,像是血的腥臭和尸体的腐烂。

不过这都可以理解,宴会外围有很多下城区的野狗在苟延残喘,他们仅凭最后一口气来到这里,企图享用那通往天国的致幻剂。

“队长,我们要不要去找点酒喝?”身边的士兵悄悄靠近队长,对着他耳语。

“你疯了?亨利阁下正在准备宴会的主持,舞池里全是贵客,他们会发出抗议!你连小命都不保!”队长朝士兵头盔上打了一巴掌。

士兵泄了气,站在一边胡思乱想。但他总有种莫名的冲动,他想随着舞池的客人们一起起舞,或者拥抱女人。

队长朝高台眺望过去,只有舞女们在不停的起舞,整个宴会不见其主人,舞池的假面客人也不知停歇。他沉默片刻,有点奇怪亨利阁下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宴会的开幕,预热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多年从军的警惕令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但这不排除另一个可能。

他是亨利的亲兵,知道阁下常常精力过剩,以至于他对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感兴趣,也许这个时候他正在在城堡上层与不知名的贵妇缠绵。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他最后还是决定去城堡顶层询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他今年都快40岁了,结果连个结婚的机会都没有。记得年轻时他第一任老婆就是没法忍受他常年呆在殖民地镇压当地暴民,跟野男人跑了。

她曾给出的解释是,我害怕哪一天会因为失去丈夫成为一个寡妇,与其成为一个寡妇给家族蒙羞,我更愿意跟你离婚和别的男人上床。

她确实做到了,不过最令队长感到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卷跑了他的存款,一个子儿都没给他留。

“你们留心注意可疑人员,抓到直接开枪,别犹豫。在殖民地我们都杀了不少人,不要手软。女神在上,她会保佑正义的制裁。”他最后叮嘱副手,然后匆匆钻进了后门。

幽深的甬道直通城堡的漫长走廊,大多数趴在地上享受梦境的人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沉睡。没人再尝试扒开宴会的大门,他们现在很安静。

队长端着步枪朝里深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刚才闻到的腥臭味来源不是这些将死的人,而是城堡上层传下来的。

脚步声清脆,但他忽然停了下来。

在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前面有人,并停下驻足观望。

但很快人影又开始向这里走来,他表现出十足的轻松,就像在走廊中静静的散步,欣赏今夜的满月,然后挪移观察着自己的宫邸,这座偌大的城堡。

只是队长可以肯定,那不是亨利阁下。他戴着高礼帽,礼服的轮廓从阴影中慢慢浮现,他的身后背着像是钝器的东西。

队长忽然痛恨起自己为什么在进来走廊前不把煤气灯开到最亮,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等等……他戴着面具!

他刚要走近看清人影的瞬间,昏暗的路灯忽然熄灭了,它们的灯罩在爆炸声中全部碎裂。以往的威严不复存在,他手里的来复枪不再安全。脑海里的呵斥命令卡在喉咙里喊不出任何声音,他彻底哑了!

“谁会甘愿就此成为血族的养料呢?”

男人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出去很远。他的声音那么温和,轻叹着人生可惜。但他的威严又那么强硬,比亨利的残暴更甚。

他就这样闲适地欣赏着月亮,每一步都如散步般而来,却仿佛驾驭生死。

队长呆呆地顿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已经站在了身边,他的脸上戴着鸟喙面具,白手套一尘不染,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他最后的余光里瞥见男人另一只手上提着人头,头发很长,是个女人的相貌。

“朋友,窥探真相吧。”

尖利的骨刺在手指上蔓延生长,它们在刺破血肉,源源不断的黑血涌入了身体中吞噬了他的原生血液。他性情大变,野兽般的毛发钻出皮肤,野蛮生长。

满月已至顶点,长角的野兽嚎叫声瞬间击溃地上将死之人的耳膜,紧接着他们开始分享野兽的浓郁黑血。

……

乌鸦熟稔的爬上穹顶,从彩绘玻璃的圆形缺口里鸟瞰宴会的一切。这里的风不太大,也许是周围环绕的围栏给了他堵住风的壁垒。

他是执行者队伍的一员,是以一个监视者的身份,5年前尾随洛伊斯来到柏伦。

起初,洛伊斯在这个城市里收集情报,寻找那个叛逆之人。但是没过多久,他向乌鸦告知了一件事,他以后会定居在柏伦。

“原因。”乌鸦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知道么,在教会第一次出现叛徒的时候,我还是一个稚嫩的孩子。叛徒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圣血,但是那该死的家伙却把圣血献给了以诺城那帮落魄血族。叛徒成就了血族,但他也被血族无情的流放,最后来到柏伦,蛊惑了当时的国王,获得爵位。有大臣想暗中联合贵族们铲除这个异端,但是没人做到,当然,这是想都不用想的结果,谁又拥有实力对抗身负污秽圣血的人呢?”

“讲完你的故事,我会斟酌是否第一时间铲除你。执行者不能忤逆教会。”乌鸦说。

“他们只是一群小丑而已,在以诺城是作为驱逐的对象被驱逐出去。可是在柏伦,他们却摇身一变,成为了贵族。这就是法尔西家族的前身,也正是我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的那一部分实权贵族。”

“可笑么?一群跳梁小丑,居然能够在柏伦城成为实权贵族,这国家简直疯了。”洛伊斯冷漠地说。

乌鸦沉默了很久,他最后放下了手里的双头刀,离开了柏伦。抛去洛伊斯和他的朋友关系,他对这件事很有兴趣。血族是教会最痛恨的敌人,那么清扫血族余孽不失为一个合理的任务。他决定暂时稳住猎人群体的不满,之后接着回到柏伦,对洛伊斯实行长达5年的监视。

为了能够与法尔西家族扯上关系,洛伊斯代替了一位名为乔·贝克的绅士,成立了制药公司。这是执行者们惯用的把戏,以梦境影响人的思想。他们会在梦境中逐渐迷失,有时候也会死在梦里,成为一个植物人。

在之后的接触里洛伊斯发现,法尔西血族的力量几近枯竭,他们没能继承来自先祖的能力,而这无疑是最大的机会。他在血族最后的子嗣里发现一个叫贝拉的孩子,在她的身上,洛伊斯吃惊的发现她的血液拥有某种治愈的能力,这就是致幻剂最初的由来。

他大胆的向血族袒露了自己执行者的身份,结果并不难猜,他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老东西,他带来了教会的先进技术,与血族成为了盟友,并确定了再次以圣血供养血族的时间。

残留血统的贝拉将成为唤醒血族的容器,抽干她体内所有的血液,并供出肉体,血族就会重新归来。

这是乌鸦在柏伦生活的这几年里得到的情报。他觉得洛伊斯的步伐有些偏离正轨,但并没有发现过于出格的事情。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他在等,等最后的变数。

宴会的预热就要宣告结束,被冠以圣杯之名的容器就在身边不远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它将在最合适的时机刺破门壁,降临到所有血族族人的头顶,向他们倒灌下圣血。

如果是按照这种正常流程进行下去的话,他会从穹顶坠入宴会之中,猎杀在场的所有活物,这说明洛伊斯确定背叛的先兆。

奏乐声忽然慢了下来,乌鸦愣了一下,知道宴会将要步入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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