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宋大哥来我们家干嘛?”
“没事儿,就是说想让绣儿去城里住一段时间,然后让她学你那样,去读个什么电视广播大学啥的。”
秦晓帮妈妈端来洗脚水放下,坐到一旁。
“我觉得成。”秦晓毫不犹豫,“绣儿的文化一直比我好,她不继续读书真的耽搁了。”
“这事儿你爸跟阿晟商量再说,我没什么意见。”秦老太把双脚泡进水里,头微微偏了一下,“我就是担心你大嫂有想法。”
“大嫂那人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她就算嘀咕几句也不会真正反对的。”
“我是担心你大嫂觉得爸妈一碗水没端平。”秦老太轻轻嘘了口气,“她当年嫁到咱家的时候,秦家沟还穷得不行,给她的聘礼也少。她跟你哥是自己看对眼了,痛痛快快就嫁了过来。这些年两口子也吃了不少苦,眼看着你们下头几个都好起来了,我就寻思着你大哥这边也得给他琢磨点啥。”
秦晓不当家,没她妈妈想的那么多,这事儿也不知道要说啥,只能沉默。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这事儿不要你操心,回头你给阿术找个靠谱的后爸就行了。”
说到这里,秦晓可就不高兴了,哼了一声,站起来扭头就走。
“你看看你这闺女。”秦老太一怔,扭头朝着屋里坐着的老伴儿发火,“我就说了这么一句,她还给我甩脸色了!”
老太太的声音不小,侧厢房里本来躺着不想动弹的秦老大媳妇闻言撑起半边身体,推了在一旁打呼的丈夫一下。
“老大,去看看,妈咋了?是晓晓说了什么惹到她了?”
“别管,我妈跟晓晓就随口吵吵两句,八成是让晓晓在城里找个靠谱的男人。”
老大媳妇听了之后怔了一下,躺回去,隔会儿幽幽开口:“晓晓不会还对那男的有感情吧?”
“你说啥胡话呢。”老大翻了个身,吧唧一下嘴,拍了拍老婆,“行了,别搁这里胡思乱想,晓晓的事她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跟着掺和。你就好好顾着肚子里这个吧。”
两口子嘟囔了几句各自睡下。
第二天起床后,村长接到电话,吓得话筒都差点没拿稳当。
“你这就回来了?你跟你爸妈说了没?”
秦晟在话筒那边哈哈笑了两声,说自己回家又不是干啥,不需要提前打招呼。跟村长来电话都是正好碰到县物资局的车要送东西上来,问还有没有需要带的,一起捎上来比较方便。
确认好物品清单后,村长挂了电话,想想,转身去找秦老头了。
“秦晟回来了?”秦老头正在田地里拔野草呢,听到这话都不知道是惊是喜,“谢了老哥,回头让他妈弄点好菜,到我家来喝两盅。”
等秦老头回家一说,老太太跟秦老大两口子一起着急。
“这回来也不说一声,家里啥都没准备。对了老大,去跟绣儿说一下,让她先把屋子收拾出来。唉,明天小俊他们就得回学校了,这也不提前一两天。”
秦老太念叨着,又忙不迭的去找秦四。
“他两口子现在是姣姣的干爸干妈,等秦晟回来,得拉一块儿吃顿饭。”
说完这句话,秦老太突然一愣,慢慢抬头看向老头:“那个,我们跟小晟说过这事儿没有?”
“难道绣儿没跟他说?”秦老头也不太肯定的看回去。
“应该可能会说吧?”秦老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我去老四那里看看去。”
她颠颠儿过去,就看到秦姣已经在秦四家院子外面跟着小哥哥们一起玩了。
秦五家俩孩子特别稀罕这个妹妹。以前虽然是堂兄妹,现在也是堂兄妹,但之前秦五跟秦晟也只是堂兄弟,他们儿女辈的关系又要远一些。可秦四跟秦五是亲兄弟,又是隔壁住着的,秦五家俩小东西觉得他亲伯伯的女儿就是他们的亲妹子,没毛病!
秦姣跟他们玩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忙不迭的起身拍拍手。
“我要去黑爷爷那里背书了,等我背完再回来玩。”
她说完撒脚丫子就跑,一副生怕去晚了会被罚的样子。
秦五家两小只在读小学,属于偏学渣那一拨的,听到小妹妹还有功课,好奇的跟了过去。
“黑爷爷,我来了。”秦姣爬上楼,喘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到了黑老爷子跟前,“我接着之前的继续背?今天该背表里之剂了。”
她清了清嗓子,背着两只小胖手,认认真真的背了起来。
“大柴胡汤用大黄,枳实芩夏白芍将。煎加姜枣表兼里,妙法内攻并外攘。柴胡芒硝义亦尔,仍有桂枝大黄汤。……大羌活汤即九味,己独知连白术暨。散热培阴表里和,伤寒两感差堪慰。”
汤头歌中关于表里之剂的只有八个方子,姣姣很流畅的把八个方子都背了下来。黑老爷子听完捋着长胡子一笑,伸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两颗糖果递给她。
“现在黑爷爷跟你讲一讲这八个方子各自的组成,功用和方析。你可要记好了。”
“嗯,姣姣会认真听的。”
小姑娘喜欢玩归喜欢玩,该用功的时候,比成年人自觉性还强。
黑老爷子让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拿出医书,慢条斯理的给她讲解起了八个方子各自的内容来。
外间秦五家俩小子听了几句,完全不知道黑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满脑的中药材,听上去很熟悉,让他们分辨那就是难于上天。
秦晟跟着车到了家,就看到老婆和大儿子迎了过来,可小女儿却不见人影。
“姣姣呢?”
“妹妹在黑教授那里,她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估计还得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她有什么功课?读书了?”
“没呢。今天白教授在教她画画,结果妹妹静不下心,鬼画桃符的,黑老爷子就罚她把那几张画完了才能回家。刚我过去的时候,她还有两张没有画好。”
“她在学画画?学的什么画,国画?就毛笔那个?”
“不是啦。”秦俊帮忙爸爸把行李提进屋,高声回答,“是线描,照着画好的画或者实物描一遍那种。”
“为什么不学国画?”
秦俊从窗户那儿伸头出来:“妹妹又不是专门学画。她就是在学辨认药材,然后白教授就教她把那些东西给画下来,方便以后学习嘛。”
秦晟听了还是不太懂,但没有再继续问了。总觉得自己当爹的啥都不懂,说出去有点丢人。
等到收拾完行李,宋绣扯了下丈夫的衣袖,说有事儿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