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忧儿面上的哀怨之色越发浓了,这几日到处都能听到有人说她顶着英雄的称号『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委实把她给气得不轻。
盟主给的那些『独宠』她一点也不想要。
「若你想推行除魔之道,必须先赢得弟子们的支持,好口碑是需要经营的。」
对上绾颜暗戳戳的指点,姬忧儿眯着眼睛笑道:「看吧,你果然时刻都在担心我。」
「我担心你的愚蠢妨碍我思考。」
『思考』二字激起了姬忧儿的探查欲,她眼巴巴的看着绾颜,「你说盟主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害我?」
绾颜眸色一沉,冷声道:「放肆,盟主岂是你能随意污衊的?」
「为何忽然吼我?」姬忧儿一脸委屈,「你明知道我这个英雄是假的,受到这么多优待心虚得要死,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没法打探,你作为盟主身边的红人,问你自然事半功倍,你不说便算了,犯得着耍威风吓我吗?」
姬忧儿说完,哀哀戚戚的抽出丝帕擦拭着堪堪坠落的泪雾,眼角余光却丝毫没放过绾颜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知道绾颜已经对司徒空起疑了,但介于她依旧是他的亲卫,加之司徒空又擅长收买人心,一时半会是撼动不了他在她心底的地位的,唯有借着绾颜不反感她,多卖惨,多诉苦,激发她的同情心,慢慢攻克她。
姬忧儿的鳄鱼眼泪被擦去的时候,绾颜的心也随之一沉,她有些侷促的说道:「只是说话大声了些,犯得着哭吗?」
「呜呜~怎么犯不着了,我自打踏入仙盟那天起便一直提心弔胆的,身心都备受煎熬,偏偏盟主百般示好,不接受就是不识抬举,接下了,又凭空惹人嫉妒恼恨,左右都不是人,我可难了,我早就想哭了,你碰上了算你倒霉,呜呜呜···」
「···」
绾颜脸上的侷促在加深,垂在身侧的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又放下,整个人都透着无措。
盟主对她的优待的确别有用心,可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又存了什么目的,她一无所知,便也无从回答。
她已经犯过一次错,断不可能再犯第二次,在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绝对不能贸然出手,唯有静观其变,暗中保护。
姬忧儿一边擦拭鳄鱼泪,一边暗戳戳的瞄绾颜,在看到她一脸为难又犹豫不决的时候,悬着的心放了大半,死丫头还是有人情味的。
她立马收敛了哭声,抽抽搭搭道:「我哭好了,走吧,早死早超生。」
绾颜拧眉看着她,笃定道:「你不会死的。」
姬忧儿眼泪汪汪的看向她,眼含期待,以为她要表忠心了,结果下一秒--
「至少不会是今日。」
「···」
「你能在星阑宗顺利苟活,也能顶着暴露的风险回魔域,还能明知仙盟有阴谋却义无反顾的孤注一掷,如此英勇无畏,岂能被区区觅虚圣地奈何了?」
「···那都是被逼无奈。」姬忧儿怨怒道。
「你连英雄都当得,保不齐日后被逼成盟主也说不定。」
「···绾颜你没有心。」
「有心就有牵挂,我不需要。」
「···」狠心的女人。
绾颜把她带到了觅虚圣地的结界前就走了,留下她一人立在那里,仰望着结界内被灵力萦绕着,宛如仙境一般的盛景在面前招摇过市。
而那道让她魔魄抖三抖的挺拔身影,就站在不远处,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慈祥的挥手召她进去。
姬忧儿默默将黄天瑜给她的锦囊打开,默念法诀把符箓焚化,灰白灵力顺着掌心的筋脉缓缓注入体内,瞬间给灼热的身体带去丝丝沁凉。
觉察到魔魄被它包裹,姬忧儿才挤出一抹笑,随着结界的消失从容的踏入了圣地。
司徒空并未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包括她焚化符箓的整个过程。
当她踏入圣地,他的神识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上了她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探查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姬忧儿浑然不知自己被查探,只觉得身周似乎多了一层护罩,将她身子裹住,断绝了周遭灵气对她的侵袭。
她只以为是锦囊起作用了,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
「潇英雄莫要紧张,只当我邀你来游玩就好。」司徒空笑着打消她的顾虑。
「承蒙盟主厚爱,小女受宠若惊。」姬忧儿一脸的惶恐。
「仙盟人才凋零,亟待经世之才出现,早在看到潇英雄的除魔手册时,我就断定,仙盟后继有人了,待到真正见面之际,更觉未来可期,潇英雄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惊喜。」
司徒空笑看着姬忧儿,眼底尽是赞赏之意,神识开始一点点探往她的丹田。
姬忧儿只觉得周遭覆盖着的护罩似乎有减弱的趋势,而魔魄周围的凉意也在变弱,顿时慌得不行,该不会这点时间就扛不住了吧。
「盟主抬爱了,小女何德何能。」姬忧儿边说边把右手搭在腹部,掩耳盗铃似的护着。
司徒空微微拧眉,难不成她觉察到他的探查了?
他收回神识,径直往前引路,「今日就让我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你游览这浑然天成的觅虚盛景。」
姬忧儿笑着打哈哈:「多谢盟主抬爱了。」
她惊恐的眼神在四处流窜,萦绕着灵气的高大山峦,雾霭沉沉的静谧湖泊,错落有致的各种瀑布,落在她眼底全成了张牙舞爪的怪兽,像是她一分神就能冲上来把她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