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云蒻倒也理解他的顾虑,只是,两人所思所想,明显不在同一层面,靖云蒻耸着肩膀,笑眯眯的看他一眼,神色无畏,“王爷无需担心,我此番上山,不是为了贪玩,是去寻药,当然,跟王爷要求我救的那名女子无关,王爷大可安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话虽如此,明知山上有一群狼群,她又是一个女子,北逸轩怎么可能放心?万一出了事,他亦没法交代。
北逸轩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慎重开口:“不行!山上不止有狼群,还有不少蛇虫隐在暗处,你独自一人过去,本王难以安心,万一遇到危险,你该如何从山上下来?性命最重,切不可胡来,除非,你答应本王同你一起。”
“你?”
靖云蒻狐疑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明显不信任。
她只怕到时候,北逸轩反倒成了她的累赘。
“……”这是嫌弃他跟过去碍事?
北逸轩眼角一抽,尚且来不及说什么,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靖云蒻拍着他的肩,尽可能委婉道:“王爷,实不相瞒,你过去帮不上我任何忙,反倒会给我添乱,影响我的判断,所以你还是留下最好……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奠定在寻找我母亲遗物的基础上的,在找到东西前,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话落,靖云蒻潇洒转身。
她先回到偏房,不知在捣鼓什么,随手背起了一只背篓。
另一侧的偏房中,北逸轩暗夜般深邃的眼眸,无声注视着女子远去的一幕,额角又在隐隐跳动,须臾,他似是无可奈何般,轻叹一口气,隐去周身气息,暗中跟上。
天色漆黑,再往前走,深山上生长的茂密枝叶,将月光遮挡了个严严实实,靖云蒻抿唇,不得不点燃了烛光,用于照明。
夜色中,一抹微弱却不同寻常的光亮,足以惊动山上的任何生物。
悄无声息穿梭于枝叶中的北逸轩,眼睁睁看着,距离靖云蒻脚边不远的草堆中,窜出了几条蛇,紧跟着靖云蒻的脚步。
靖云蒻仿佛一无所察,抬手护着烛光,面不改色的前行。
任由被动静以及光亮吸引过来的蛇虫,越来越多。
全部,聚集到了她身边。
这女子,当真是胆子不小!
北逸轩虽欣赏她的勇劲,眼下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揪过来绑起才好,隐忍着,他眉心深蹙,随意揪下一把树叶,作势出手。
突然,视线中的女子蹲下身子,不知在地上撒上什么东西。
北逸轩亲眼所见,蛇群一下子犹如打了退堂鼓,齐齐撤开。
因此,靖云蒻所为,并非是没有觉察,蛇群的存在,在向她不断靠近,而是特意引蛇出洞,好方便将它们一网打尽?
北逸轩容神惊骇,待靖云蒻离开,他方从树枝上落地,途经靖云蒻走过的地方,他指腹轻擦过被靖云蒻撒在地上的药粉,鼻尖轻嗅。
是用硫磺草磨成的药粉。
至于混合之物,北逸轩暂时还分辨不出。
但威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驱走蛇群,绝对不容小觑。
北逸轩掏出白色帕子,擦掉药粉,眼神变了又变。
靖云蒻……
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
一个人,难道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
亦或者,现在的靖云蒻,根本不是从前的靖云蒻?
北逸轩没空过多深思,前方还有狼群,他倒是相当好奇,靖云蒻接下来,又会给他带来,何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出北逸轩所料,靖云蒻胆敢孤身一人,来这种鬼地方,必然是做了周全准备,北逸轩眼睁睁看着,靖云蒻拾起一片落叶后,掐着喉咙变化了她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微弱的狼嚎。
跟真正的狼嚎,足有八九分相似。
狼群误以为是同类,果不其然,全部消停了下来。
北逸轩:“……”
难怪靖云蒻,担心他跟过来,会给她添乱,当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或许,他真该听一听弄墨的提议,好好查一查女子的身份。
北逸轩一双妖冶凤眸,比这暗夜还要深沉,明知狼群和蛇虫,均已被驱散,前方已无危险,他身影仍未离去,紧随着靖云蒻的脚步。
靖云蒻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寻药,而深山中,越靠近边缘,越能发现不少稀奇宝贝,她矮下身子,借着烛光仔细搜寻。
一路前行,采下了不少药物。
蓦地,她不知看到了什么,脚下猛的顿住。
这不是……
靖云蒻脑海中,灵光一晃而过,醉夜兰?
相传,醉夜兰生长在深山,且只在深夜绽放,许多疾病,若将醉夜兰捣碎了,用于救治,皆可达到事半功倍的疗效。
往日,她只在古书记载中见到过,没想到,竟真的有幸亲眼一见!
靖云蒻快步上前,迫不及待的将其摘下。
奈何,好物不可多得。
靖云蒻背着背篓,费心寻了大半个时辰,仅仅找到了两株。
不过,两株倒也足够了。
靖云蒻不贪心,打量着醉夜兰的根茎,爱不释手的把玩,忍不住轻哼着:“若让老头得知,我竟在这种地方,发现了醉夜兰,他只怕要羡慕死。”
老头?
北逸轩挑眉,难不成,是教会靖云蒻医术之人?
他不动声色的,与靖云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暗下决定。
又多了一个可查之人。
靖云蒻一无所察,若被她知晓,北逸轩动了要查她口中,所谓“老头”的念头,怕是要笑上几天几夜,才能堪堪缓过来。
两人压根不属于同一个地方的,北逸轩想查,只怕翻遍整个京都。
也查不到丝毫,跟老头有关的事。
找不到醉夜兰,靖云蒻更换目标,采摘了许多其它药草。
不知不觉间,她离开已有近两个时辰。
许久未曾活动,靖云蒻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护着最后的半根蜡烛,往下山方向走,一阵风吹拂而过,靖云蒻脚下一绊,烛光随之熄灭。
当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嫌塞牙!
靖云蒻无声暗骂,摸索着衣襟里的东西,她脚下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失重感袭来,待靖云蒻捂着发痛的后脑勺回神,她人已然跌进了深坑。
烛光亮起,靖云蒻吓得花容失色。
“谁!”
“还知道害怕?”北逸轩戏谑的音色由远及近的传来,方才的一幕发生的突然,他反应再快,仍只有眼睁睁的,亲眼见靖云蒻跳坑的份。
北逸轩叹息着,从深坑边跳下,他举着烛光缓步靠近,眉眼似一汪清泉,融着化不开的温柔之色,“让我看看,可有哪里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