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的主帅与副将略有不合,这件事逃不开茶余饭后的笑料,在戎夷的军营中也传了个遍,更有甚者直接声称副将的王妃曾是主将的退婚妻。
副将自不量力,胆敢带着一小队的人马就敢突袭戎夷,自然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但这想来也是逃不过主将的私怨。追杀的过程有戎夷士兵亲眼看见威风凛凛的副将被逼至鸟不拉屎的断崖处,想来是已然葬身悬崖了。
敌军的一大主力失了性命,军心自然摇晃,戎夷像耍猴似的三天两头便要挑起一战来,云海军队一时军心大乱,不少年轻的士兵也陷入了惶恐自危之中。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北逸轩心知墨厉宸既然做了这个草率的决定那么其中必然有古怪,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和手底下那几个忠心的将士一早便想好了退路,给戎夷人营造一种身坠悬崖的假象,然后易容改头换面,凭空捏造一个假身份,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哪里会有人细究这其中的真实身份呢。
北逸轩在打探戎夷内部情况的时候,同时也还在心系远在京都的靖云蒻,他不知道在后来靖云蒻有没有给自己再写过一封信,或是得知自己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会不会悲痛欲绝来做出一些让他难以想象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从联络通讯的士兵口中得知,远在京城的宣王妃倒是看不出状态上有什么异常,不过戎夷的小皇子呼和浩似乎是看上宣王妃了,日日都在紧追不舍的骚扰王妃,更甚者自己安排人手在宣王府蹲着,时刻看守着王妃。
“主子,属下听说王妃近日里来有些憔悴,想来是因为得知属下传出去的噩耗才如此伤神,您看……”属下迟疑了一下,“是要属下送个口信回去吗?”
自家王妃被外来人这样盯着,北逸轩心中自然不痛快,但在这不痛快之余他更担心的是靖云蒻,在想靖云蒻有没有受到欺辱,是不是受了委屈。
北逸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淡淡道:“不必麻烦你了,京都戎夷两边跑怪累的,本王亲自写家书,你送去驿站就是。”
他在得知这些情况后,忙不迭提笔便送一封信回京都,他不想让靖云蒻日日夜夜为自己操劳伤神,也不想让她惶恐不安,没有依靠。
那将士虽心知写信多有不防范,但看北逸轩这个样子像是并不担心信中内容泄露似的,便也没有再阻拦。
信仍旧是加密的,用的他与靖云蒻之间独特的联系方式。如今北逸轩的身份实在是引人注目,他不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将家书送回宣王府。
北逸轩写完了信,用特制的火漆将信塞进信封之中封好,这才让属下快马加鞭送去驿站,而做完这一切事情后,北逸轩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因为之后有着更严峻的任务等着他。
假死并不是目的,而是要借着假死重新捏造一个身份——戎夷士兵的身份。只要有机会进入戎夷的军营,那么就有办法找到戎夷的主将帐篷,至于关于戎夷边防的部署图,也总会拿到的。
于是,在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月黑风高夜,北逸轩带着他那支让谁看了都取笑的精兵小队,不算顺利的潜入了戎夷的军营,又并不算顺利的打成了一片。
车马路途遥远,书信还未送进京中之前,灵沫便苏醒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受惊这么严重,卧床不起好几日,更是对那个异域的男子心中充满了惧怕。
“你莫要怕了,上次是我做的不对,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下次不会了。”靖云蒻坐在灵沫的床边,抬手将她凌乱的鬓发抚至耳后,神色很是有些联系。
“奴婢不怪王妃,也是奴婢自己胆子小,又没出息,竟然让恶人掳走了。”灵沫摇摇头,从顺如流一把抓过靖云蒻的手,“他就是戎夷的小皇子呼和浩吧,奴婢隐隐约约记得他是。”
靖云蒻知道她是在说谁,安抚性的回握住灵沫的手,低低道:“嗯,他就是戎夷的小皇子,进京的目的我姑且还不清楚,但想来并不仅仅只是要支持二皇子上位登基。”
刚提到“上位登基”这个词时,灵沫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察觉到身后是床头,才又慢慢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的,奴婢一切都好,没有哪里不舒服。”灵沫摇头如拨浪鼓,看向靖云蒻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王妃,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这京中太危险了,要变天了。”
“唉……我知道。”靖云蒻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往下说。
灵沫的眼睛在烛火下显得熠熠生辉,她认真道:“您方才说,呼和浩的其中一个目的是要扶持二皇子成为新帝,可自古以来争权夺位都是一场恶战,若是有戎夷相助,指不定谋逆造反都要将仗开进京城里了,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再受惊吓了。”
靖云蒻点了点头,咬唇又很为难:“可我是宣王妃,我要和腹中的孩儿等王爷回来,我既然嫁给了王爷,上了皇室的通牒,便也是皇室的人,不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
“可是!”灵沫气得想跳脚,“正是因为您还有腹中的小世子呀,京中太危险了,明枪暗箭的,宫中的皇后和大公主,如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戎夷小皇子,您在明里,他们在暗中,对您不利,对小世子更不利,若是再不远离京城,后果可不敢想象。”
闻言,靖云蒻忽然轻轻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灵沫的手中抽回,摸了摸她的头顶,语重心长道:“可是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既然已经是宣王妃了,云海就这么大的一块地,若是真的有人有心针对我,便是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开的,指不定还要为王爷惹上什么麻烦。”
一提到北逸轩,靖云蒻的眸子不动声色沉了沉,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