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修贤嘴唇翕动几下,欲言又止的看她,明显已为之动容。
霍春凤掩着内心的畅快,一手扯住靖修贤宽大的锦袖,哀婉哭诉:“相爷,你不在相府,外面成日里不知有多少人非议我们,你要是当真铁了心不管我们,我们可真就没有活路了,即便你不问我,玉瑾和玉权,总归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舍得他们每日夜不能寐的,盼着你回来?”
“是啊爹,”靖玉权一眼辨出,霍春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当即统一了战线,眼巴巴凑上去,“你就听娘的,跟我们回去,爹,我保证日后定会好好温书练功,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不行!”
靖云蒻着实被二人的厚颜无耻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她正要开口劝说靖修贤,切不可听信两人的一面之词,随他们离开。
“云蒻。”
靖修贤幽幽叹息,无论如何,他始终难以做到对霍春凤他们狠心,更遑论,他身为当朝丞相,终日住在宣王府成何体统?
哪怕霍春凤今日不提,迟早,他也要回相府去。
靖修贤心意已决,撇开了眸子,“云蒻,不必再劝了,你霍姨娘言之有理,况且,离开相府已有月余,爹确实该回去。”
霍春凤一听,面上一喜,心头的得意再也压抑不住。
靖云蒻余光留意到,顾不上过多追究,只瞠目结舌的看向靖修贤,眼见着他不为所动,一颗心寸寸往下坠,直入冰窖。
她努力这么久,到头来,竟还抵不上霍春凤几句话?
“云蒻。”北逸轩于心不忍,依着两人的关系,靖云蒻的家事,他本不该过多插手,奈何,靖云蒻眼下的模样,他看着实在戳心。
靖修贤心不在此,又何必还要挽留?
纵然今日,将靖修贤强行留下,日后受委屈的,不还是靖云蒻?
北逸轩思索一番,温声劝慰:“云蒻,相爷是成年人,又是当朝重臣,本王相信,他做任何事,势必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不如由着他。”
“王爷说的没错,云蒻,你如今不是孩子了,又嫁为人妇,不能再总缠着你爹。”霍春凤没料到,连北逸轩竟也向着自己这一头,短暂的惊愕,忙不迭附和。
北逸轩一记冷眼掠过,不耐到极点。
吓得霍春凤心脏发紧,又匆匆忙忙的闭了嘴。
“罢了,”靖云蒻心底一阵发寒,僵持半晌,冷声开口:“爹,你记住你今日的决定,来日若后悔了,千万别到我面前哭诉。”
霍春凤一向,借示弱来欺压靖修贤惯了。
连下药,背着靖修贤偷人一事,她都做得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靖修贤今日,随他们回去,迟早会再尝到苦果。
靖云蒻嘲弄一笑,不再理会,径直去了自己在王府的别院。
北逸轩顾虑着她的心情,不放心的追上去,轻扣住她手腕。
“云蒻,方才……”
“王爷不必解释,”靖云蒻不难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疏离一语,她挣开手后退半步,“另外,今日我还要多谢王爷,出面替我解围,我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王爷回去吧。”
靖云蒻语气并不算强硬,偏又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眨眼间的功夫,周身又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仿佛任何事,都不足以令她为之一动。
北逸轩心有无奈,只得眼睁睁目送她回房。
后头的霍春凤瞧见,半是嫉恨半是不忿,她的亲生骨肉,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将墨厉宸勾到手,岂料靖云蒻倒好,转头又傍上了北逸轩,瞧着还对她一心一意的。
怎能不让她动怒?
霍春凤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有不甘,“王爷,这云蒻着实不懂规矩了些,改日得空了,我定会跟相爷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管教。”
“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们管教。”
北逸轩侧眸望向她,眼里没有了半分温情,冷意刻骨。
他薄唇轻动,毫不客气,“来人,送客。”
既有了北逸轩的命令,下人自是不敢怠慢。
等三人面色尴尬的离去,早已侯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福伯,躬身上前,“王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北逸轩狐疑的睇他一眼,蹙眉道:“福伯,你是看着本王长大的,恩重如山,在本王面前,没什么话是你不能说的。”
“王爷,你与靖姑娘的事,容老奴多句嘴,这女子总归是需要有人哄的,王爷,若一个法子行不通,不如换个思路。”
上午的事,福伯虽不曾亲眼见证。
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倒也从下人婆子口中,听说了不少闲言碎语。
福伯到底是长者,看得出北逸轩,对靖云蒻可谓相当在乎。
不过,到底没怎么同女子相处过,方法欠缺了些。
福伯作为过来人,仍要继续:“王爷……”
“谁告诉你,本王要哄她了!”
北逸轩身子陡然僵硬,冷下脸阻断。
哄靖云蒻?笑话!
他堂堂京都宣王,几时沦落到,要低声下气哄一个女子了?
接下来数日,北逸轩隐忍着,再未主动找过靖云蒻一次,未曾想,靖云蒻非但没受影响,反倒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已摆脱他,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
因着靖云蒻那日,甩了北逸轩一巴掌的缘故。
府中下人暗中观察着两人,亦再无一人敢议论,靖云蒻是不是失了宠。
倒不时的,有壮着胆子到靖云蒻面前,说北逸轩好话的。
无一例外,全被靖云蒻无视了个彻底。
消息再传入北逸轩耳中,男子恼怒不已,一把扔掉手中的兵书。
好样的!靖云蒻,你可当真是好样的!
“王爷,”弄墨有些看不过眼,这都几日了,左右不就是一个女子,“依属下看,靖姑娘这分明是在恃宠而骄,王爷,既然她不配合,你又何必……”
“你给本王闭嘴!”
他不提还好,一提,无疑是在给北逸轩火上浇油。
北逸轩气急败坏,若非弄墨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他又岂会一时冲动,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