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眼二年,恰值万历四十三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黄骠瘦弱,套辔忽左忽右,轱辘徐行。
车厢竹笭映光,俊秀书生斜靠软塌,怀搂一位娇媚婢妾,莺俦燕侣,相互嬉闹,不时传出娇声倩笑,似有极大乐趣。
驾车马夫萧三充耳不闻,一心御马。
娇娃月婵,眨动那双秋水媚目,言语洋溢着一丝丝期待:
“郎君,中原六宗全都去过,眼下是回京师不成?”
“经历司节勘印十三份催归公文,三日一次,不得不回啊!”
鹤轩身穿蓝绸短褐,赤露四肢,松开月婵,无有仪状,斜枕在女儿那双娇软双腿上,跟着车辕频率合拍曲调,尽显悠闲。
三年以前,万历四十年。
中原三大宗师之一的金刀王猛,吃异人弟子毒杀,轰动九州。
江湖上的各宗各派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至人人自危,不敢收录异人。
门派内部,亦不安生,由着低级弟子,掀出一股凶猛的反异浪潮,搅扰门派不得安宁。
门派内的异人、明人关系日渐紧张,剑拔弩张,几要拔刀相向,如非各派长老弹压,立可血流成河。
少林广传英雄帖,于那重阳佳节在少室山举办大会,力请江杀神到场,秘结为对异会,尊万历为会主,鹤轩为副会主,暗中肃异。
异人一方,不甘示弱,各省各府,玄、黄两级帮会,大肆传颂侯、万两人“智杀”中原第一宗师王猛的辉煌事迹,鼓噪声势,把两人捧至云端,继杀魔会张伟奇后,成为一等一的正义榜样人物。
凭着“杀魔分银”的噱头,经过有心人士的传播,引得各方名人纷至沓来,云集洛阳,俟那歃血为盟的狗血桥段一毕,两人为杀魔盟的正副盟主,风头一时无两。
……
三年的中秋节,龙门金库、古阳宝库相继爆出,震惊九州。
为争黄金面子、神兵利器、药书宝册,千余家各级帮会,下饺子也似云集裴家窑、龙门、伊川一带,于方圆千里的平原内杀生打死,斗了一二个月,把那里活生生煲为一锅血粥。
三百万异人夜以继日的厮杀,尸体堆积有一亿余具,鲜血染红伊水,经月难清。
明军由着张维贤带领,加上锦衣卫、中原六宗的高手襄助,合计一百余万,于战场外围,逐一清缴异人,历时两月,耗帑百万,血腥屠杀异人五波,将此次千余家异人杀至不入流,拖延异人的宝贵发展时间。
累计击杀异人数。
若非六宗支援化骨妙药,伊水为之断流。
杀的异人绝世为王,小宗师为皇!
最重要的是:
经此一役,异人各帮会仇恨加深,勾心斗角此起彼伏,再难团结。
又因秘宝一事,诸多异人出现信任危机,一旦怀揣出现神兵,心中立生疑窦,除父母亲族外,对外界同乡少有信任。
……
成功的割裂了异人间的“信任”后,鹤轩所化“任自在”立刻抽身出局,复归巡捕佥事的官方身份,往云南苍山拜谒点苍派,继而游历峨眉、青城、昆仑、崆峒五宗。
二年耕耘,硕果累累。
第一,开辟六个宗门马甲,为六宗建立并完善了一套善功兑换系统,帮助各宗建立二十年人才培养计划,并且调试一月。
第二,利用车壶鸿的马甲,散出法门,譬如《丹田吐纳十法》,挑水担柴。
第三,收获十亿修为、百口血刀。
……
唐月婵在他的督促下,丹功精益极快,已辟紫府,凝出元胎,肉身在炁道修为滋补下,愈发明艳动人,加上“驻颜丹”,可谓永葆青春。
见她那勾人神魂的双眸,鹤轩邪笑:
“你如今炼就太上清净法体,可飞行绝迹,列为剑仙一流,该如何报答为夫?”
“妾一身成就来源郎君,若论报答,那就是将心肝吐给郎君吃!”
一语说罢,媚眼流波,主动吻上鹤轩,呵气如兰,香舌渡气。
——
万历四十三年,二月,草长莺飞。
京师仁寿坊,养性居。
唐月婵端茶献水,令狐莹小脸闷闷,梅红蕊无悲无喜,林翠儿眸光如鹰,侍立令狐莹左侧。
“姑爷,广东红尘司司主李红云尚在百草谷面壁。”
“广东不可沾染,那里是广东十三行的天下,物欲横流,尸毒横行,不要十年,海外左道便会回归,沦为人间地狱,只在朝夕。”
翠女垂首侍立,面有惭色:
“已按姑爷吩咐,10府1州的红倌人系数处置妥当,广东历凡红尘司所属的清倌人悉在笆竹山百草谷待命。”
“传令宜春,广东红尘司司主、楼主、阁主闭关修炼,非令不得外出,其余八等侍女,分派他省协理办差。
另将《太玄经》、《坐忘心经》、《自在极意功》、《冰心诀》、《易筋经》、《洗髓经》、《先天功》一一传下,协助她等修习《坐忘心经》,以便启生元神,等那时机一至,再传玄门天书,领他等出世修道。”
翠女盈盈一礼:
“姑爷恩赐,莫大殊荣,婢子先替广东一司的奴婢谢过。”
鹤轩忽的再问:
“广东红倌人一案,是否有吸取教训?”
“回姑爷,自广东一案后,铜雀台四大情孽司计出一个法子,红倌人单列一司,并由红倌人一系的出任司主,平日自理,关键时刻由四大情孽司派人协理。
台里针对异人,修订十大戒,三十小戒,要求红倌人自查自纠,互相监督,实行连坐。
从这两年的运行情况来看,目前良好,暂未出现纰漏。”
鹤轩淡淡道:
“少爷不缺银钱,做不做红馆人,全由她们自愿,切记拶迫,倘有威胁,把那清倌人遣送回谷便可,但不可助张异人的嚣张气焰。”
“是,婢子谨记!”
“异人热名趋利,禀性好淫,须得顺而导之,《百强榜》、《美人图》、《神兵榜》、《内功榜》、《公子榜》、《名人榜》办理的怎么样?”
“姑爷,这些榜单信息纷繁复杂,四大情孽司参照家世、仪状、性情、实力等因素,日夜堪合,历时三年,终得成效。”
“《公子榜》共计万名,仅有三名公子不符合公子榜条件,被台内除名;《名人榜》共计三千名,有一百三十人弄虚作假,名不副实,亦被台内出名;《美人图》又称《江湖千娇图》,合计绝世丽女一千名,乃亿万异人之精华,十万女异人择一,一一堪合,名副其实。”
“《内功榜》择取天级(四品)神功百部,部部不可替代,其中三十部已被异人所得,另外七十部皆掌握在九州势力手中。”
“《神兵榜》采取累计法,凡现世宝、神品两级兵仞,皆被记录,现累三千余柄。”
……
翠女不亏是管家娘子,如此纷繁复杂的信息,竟能全部记住,可见博闻强记之能。
鹤轩忽道:
“四大情孽司的丫头们确实尽心竭力,这等繁琐的事都能办好,值得表扬,八位司命各赏“驻颜丹”一粒,保她等三十年青春不衰!”
“是,婢子记住了!”翠女狡黠一笑。
“修行奇重元贞,再说说他等眠花宿柳、嫖妓作乐的行径!”
翠女耳根一红,略缓羞颊:
“《公子榜》3381人未有再铜雀台所属青楼的眠花宿柳,《名人榜》重叠2357人,余者643单独,仅有375人未至铜雀台所属青楼眠花宿柳,此外,或有异人结为情侣、夫妻,或有妖魔采布,如此种种,失身办法不一而足,榜单所载位男异人,元贞尚存者,恐怕十不存一。”
“十男七嫖?”
鹤轩不禁问心自问,尽管异人从天外降临九州,但那淫性,似乎同元魂一同降临九州,未有丝毫改变。
“两榜人,仅有3756人不嫖妓?”
“自古以来,圣贤也难色字,每十个男子大抵只有一人能做到洁身自好,其余皆酒色之徒,沉湎酒色,庸俗凡夫,不足论之。”
“原拟异人拥有不死身躯,迥异世俗凡夫,不料异人性癖爱好尤为奇怪,像那下等娼妓惯用的‘点香疤’、‘盟誓’的笼络套路,再难博得异人欢心。
此外,一些稀奇古怪的姿势亦被异人……
青楼的红倌人或多或少,受此影响,被异人带的日渐淫荡,吃婢子差知,采用元神禁法、忘忧丹封消记忆,倒腾出去。”
“嗯……害群之马,不可久留。”
鹤轩微微颔首。
“呸!色胚!”令狐莹榴齿若编,咳出瓜子皮,嗔怒:“忒多天仙般的女儿家,全给你一人独占,臭师弟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见鹤轩回来便忙着办差,也无一句贴心贴肺的暖心话,小性兀自上来,扑在鹤轩身上,攥着粉拳一阵乱锤。
“砰砰”
两记粉拳打的奇响。
鹤轩趁机伸手,截住纤臂,就势搂在怀中,笑道:
“本公子择妾向来只论‘材’,难不成梅儿平日忤逆了莹夫人?”
“哼,本小姐不开心,就是捶你!”
令狐莹把头一佯,骄傲的像一个鹌鹑,把那得意之情尽藏嘴角。
“封灵筠本为甲木精炁化形,天生灵体,性情恬淡,投在江府名下,只图修道,不为燕婉。
遑论此女功行极高,莹儿不许怠慢轻侮。
婵儿,入府较晚,暂列翠女之下、妙儿之上。
莹儿主家,梅儿辅助,妙儿理事,翠女办差,本公子为你撑腰,一干侍女为你摇旗,岂不威风?
再不行,瞧那个侍妾不顺眼,先扒皮抽筋再说!”
鹤轩轻拍香肩,耐心哄道。
“哼!天天就是这一套,没个新鲜!”
令狐莹不满地嘟囔道。
“三位姐姐在上,妹妹后进家门,唯有恭敬伺候,不敢争宠!”
“哼,管你这巧嘴八哥如何说,本夫人有梅儿帮我!”
令狐莹妙目一斜,向着稳坐如山的梅红蕊努嘴。
梅红蕊嫣然一笑,妙目与令狐莹一对,尽是慈溺神色。
薄怒微消,又是一番欢声笑语。
鹤轩顺势一喊:
“翠儿,将房内侍妾丫鬟悉数叫来,少爷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