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留更多的话或者记号,已经没办法了。
伯爵回来,重新扛起了那个原本绑着他的麻袋,“怎么变轻了?”他还颠了颠,吓得傅宥心里一颤。
但好在孟糖似乎对简宁有点后怕,“轻什么轻!人还能跑了不成!你快带他走!”
傅宥一愣。
他们还要兵分两路?
他稍作思考,最终一咬牙,跟上了孟糖。
再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赤道以北。
北极。
一个傅宥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正常人谁会来这里呢?就连原住民因纽特人都在慢慢搬离这里,可孟糖……一个华人,居然会住这里。
裹在身上的毯子让人的思绪慢慢有了回温,傅宥想了一遍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外面有了脚步声,傅宥心里一惊,那家人回来了?
他左看右看,这冰屋简陋,不像正常房子那样,有好多房间,四周都很平荡,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
泠端亲自去了密道。
从事发到现在,简宁一直没合过眼。
他也一样。
傅宥的失踪,是他的疏忽。
当时为了不让傅宥看到简宁受苦,怕孩子心里难受,所以就想把他引走,但没想到孟糖会先他一步行动。
更没想到那个被大家忽视的重伤员伯爵会成为一个关键人物。
当简宁这边出事后,他又没能第一时间去查看傅宥。
这更是他的疏忽。
关于简宁曾经的人生,他很少参与,他和她的相遇,是才过去不久的现在。
所以在简宁罗列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时,他坐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干脆来这个密道找线索。
孟糖是从这里逃走的。
就算找不到和傅宥相关的东西,能找到孟糖的痕迹也算好事。
但逛了好几圈了,依然一无所获。
王唤见他走路有些不利索,“先生,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
“我不累。”泠端看了他一眼,继续在这个密道里一点点摸索。
这密道虽然收拾的平整,但地面和墙壁并不平整。
泠端在这里摸索一阵,手心都已经磨出了血。
王唤跟在后面,看着那些血迹,只觉得心口被堵的牢牢的。
他们家先生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啊!
“有个地方不太对!”泠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王唤凑过来,“怎么了?”
泠端很是兴奋,“这个!”他指向墙面,“和其他的痕迹都不一样!像是新刻上去的!而且是个棒/棒糖。”
他看着王唤,嘴角一点点绽开笑容。
他本就苍白。
这么一笑,更显得整个人如玉一般剔透,是那极寒之地绽开的花朵。
他是美人。
容貌清冷、从不轻易绽放自己的美人。
但现如今,为了简宁,他愿意一瓣瓣打开自己的花骨朵。
“棒/棒糖?”王唤不太理解,但凑过来也用灯光照到了这里,“这棒/棒糖怎么了?”
“棒/棒糖是简宁最初发现孟糖不对劲的明显特征之一。”泠端解释,“孟糖不会留这样的痕迹,他身边人更不敢,那就只有傅宥。”
他松了口气,“傅宥之前在这里待过。”
但紧接着,是更大的失落,“只有一墙之隔,我当时如果派人去及时找他,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傅宥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忐忑。
他知道那个孩子素来比普通小孩勇敢冷静,但此刻,想到他喊泠叔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
那是简宁的孩子。
是简宁
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
甚至因为早产,他也受到了很多身体上带来的折/磨。
好不容易走出身心阴影,和简宁亲近了,却被他弄丢了。
泠端越想越觉得难过,他慢慢起身,从密道里走出去,去的,是简宁所在的房间方向。
她在发呆。
脸上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识流了泪。
失踪的傅宥。
还有因为努力去想,逐渐重新回忆起来的过往……
原来她小时候也过的不怎么幸福。
不然怎么会在当时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傅庭尧呢?
因为人生太黑暗,所以出现了一个人人都觉得他不平凡人的人,她便生了向往。
原来……
那是最初的情动。
“简宁?”泠端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入目,是她的一脸凄惶。
他心里顿时像被刀扎了无数下,那块千年冰川似的地方,顿时有了无数裂痕。
是她在用眼泪融化。
泠端脚下似乎被冻住了,他更是愧疚,再出口,声音沙哑,“你……你别担心,我找到了傅宥留下的一点点线索。”
他把拍下来的那个棒/棒糖图案打开,朝简宁走去。
紧张、担忧、痛楚、还有愧疚全都出现在他那张五官优越的脸上。
“简宁……”
他得不到回应,就继续弱弱的喊。
说他在感情上胆子大吧,他又不敢朝她做出任何动作,甚至连声音都非常小,仿佛生怕她一个不高兴,让他滚出去。
但又说他胆子小吧,但得不到回应,他又在一直往里走。
因为,她所在的方向,就是他前进的终点。
他像是不知疲倦的旅人,眼中只有她这一道风景,是彩色的。
所以靠近,甚至是他的本能。
甚至在这一刻,都已经想不到他为什么会随着简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死皮赖脸介入她的人生,她是他的。
连眼泪都该是他的。
终于近了。
简宁却突然看向他,猛地站了起来,“什么线索?!”
泠端松了口气,“就这个。”
他把图案给她看,“你看这个棒/棒糖。”
简宁和他的分析思路一致,“傅宥留下的?”
“嗯。”
“他还有机会画这个,证明他当时被带走的时候应该不至于是太窘迫的情况。”简宁也慢慢送了口气。
眼泪最后一滴泪也顺着下颌掉了下来。
她哭的时候是无意识的。
所以现在掉落的时候只觉得脸颊上一凉,也没在意这个事情。
而泠端却伸出手将她的眼泪抓在手里。
很轻,也很重。
这是她眼泪的重量,重的似乎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他胸/口。
他以后绝不会再做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
这是他,无声却重似千金的承诺。
“正好,我这边也有方向了。”简宁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道,“刚才我又把我前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摸排了一遍,也找到了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