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过于刺耳。
傅庭尧眸中瞬间波涛汹涌,眼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眼眶。
他的下颌绷得极紧,“果然是你做的。”
瞧瞧,又要给她安罪名了。
简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上午的纠结荡然无存。
就在傅庭尧忍不住追问的时候,简宁已经搭上了脉。
“嘘。”她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让他闭嘴。
再大的事情都比不过老太太的身体重要,傅庭尧神色一凛,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好好看。”傅庭尧放低声音,“有哪里看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简宁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鉴于她翻的白眼太大,导致这周围的人全都看见了。
“这人是谁?”
“你来得晚,这位就是咱们家之前那位太太,后来陆小姐一来,她就消失了……”
“那个有意杀人的凶手?”
“嗯嗯,还坐过牢呢。”
“那现在怎么会被允许给老太太看病?”
“她之前就是出了名的医学界天才少女,和咱们少爷结婚后就隐匿了,我听说她现在比之前更厉害了。”
“怪不得,少爷见到她都不敢发火呢。”
“嘘,太太朝咱们这边看了,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陆浅浅站在不远处,盯住这两个嘴碎的。
狠狠剜了她们一眼。
老太太房里的下人就是嚣张,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嚼舌根,这要是在她院里,她早就一人挥一个巴掌,再辞退了。
但在这里,她要处处小心,处处谨慎。
因为她没有任何权利,还要小心供着她,给自己少一些为难。
傅庭尧倒是没听见她们的话,因为他心思全在简宁搭在梅英榕的手腕处。
“怎么这么慢?”他问了一句。
“你快你来!”
傅庭尧不知怎么就更生气了。
他猛地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侧说了一句,“我快不快你不知道?”
简宁:“……”
有毒?!
他这是什么意思?
开车?
而且,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
简宁有一瞬间的怔愣,耳根子有些微微泛红。
陆浅浅觉得不对劲,“怎么了?阿尧,你们在说什么?”
世界玄幻了。
傅庭尧后知后觉地也耳根红了一下。
他现在恨不得回到过去,割掉自己的舌头。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不太对劲。
欲盖弥彰下,他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老夫人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简宁在她脉象处点了两下。
傅庭尧再瞧的时候,梅英榕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先前的苍白已经慢慢变得红润,整个人也没有这么蜷缩了。
简宁把塑身携带的汉针拿出来,猛地撞了一下傅庭尧,“走开!”
像特别嫌弃他一样。
简宁也是真的嫌弃他。
自从她今天上午想通他就是傅庭尧自己这个问题之后,她这两天微微起伏的心就发生了变化。
她坚定了自己从桃花源风景区回到帝都的信念。
傅庭尧猝不及防,险些一个踉跄倒下去,幸好陆浅浅过来扶他扶的及时,“简宁!”
简宁没回应。
专心低头,熟练地拿针。
傅庭尧见她这么专注,也怕打扰到对梅英榕的诊治,干脆闭嘴不说了,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平时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存目不离梅英榕。
毕竟她年龄大了,哪怕一点小毛病家里都很紧张。
何况这次整个人都有了脱水的状态。
但这次……
他的眼神一直都是飘忽的。
在简宁和梅英榕身上来回飘荡。
甚至在简宁身上停留的时间更多。
她额前的碎发一如既往地多,专心低头扎针的时候,就会从耳后跳下来,然后争先恐后地扑到她脸颊上。
可她就像没察觉一样,实在挡住视线的时候,就用嘴往上吹两下。
就像今天在地铁里那股流氓劲儿一样一样的。
生动,活泼而专注。
她手里拿着汉针,精准地扎入梅映容的穴位,“会有点疼。”
梅英榕刚要说话。
她又脱口而出道,“别叫,忍着。”
她烦。
梅英榕突然就委屈了。
她这么尊贵的人,现在居然被之前最看不上的儿媳妇拿捏,就算是她们独处,她心里都会不舒服。
何况现在周围围着这么多人。
于是,她的眼神忍不住看向傅庭尧。
傅庭尧立刻就懂了。
“浅浅,你先出去。”他又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医生,“你也出去。”
医生:“……”
他没见过中医施针,现在打着中医的名头行骗的人太多,但简宁这个手法,是能在短时间内看出梅英榕的病情变化的。
而且她长得这么好看……
“出去!”傅庭尧讲话,很少讲第二遍。
所以这话一说,气氛顿时变僵了。
周围的人几乎在瞬间,就整齐划一地退了出去。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简宁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已经空了。
她眼中有些迷茫。
梅英榕年龄大了,稍有不注意就可能弄错位置,所以她这次格外专心。
“我让他们出去了。”傅庭尧解释。
鬼使神差地,又给她弄了下头发,帮她别到了耳后。
“傅先生。”简宁冷冷地说,“请您注意您作为已婚男人的言行。”
说着像很突然想到一样,“哦对不起,我忘了,您之前就爱这种得不到的款。”
这是在讽刺他背叛她,和陆浅浅混到一块的事情。
傅庭尧的脸色是真的难看。
因为这事儿他无法反驳。
尽管他的身体和脑子都没有记忆,这五年来也洁身自好,从未对陆浅浅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甚至连亲密接触都没有。
但这不能抹掉他之前和陆浅浅发生过关系的事实。
毕竟傅宥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的手还没彻底收回,听了这句话就以这种僵硬的姿态维持在半空中。
梅英榕看了她一眼。
她虽然年龄大,但双眼还未老眼昏花。
“阿尧。”她喊了一句,“你想什么呢?过来帮我再垫一个枕头。”
她何尝没看懂傅庭尧的眼神。
五年前就是这样。
傅庭尧多数时候都会这样偷偷看简宁。
目光认真而专注。
可简宁永远都在低着头。
这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忍到晚年,用了无数方法才要上的孩子,为了她,她几乎拼了一条命,还承受住了所有傅家人的嘲笑。
怎么能容忍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