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容大叫。
“你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
和他妈一样,都是下贱的东西。
傅加一愣,眼里划过失望,怯怯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什么身份?”简宁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我怎么不知道?”
傅加糯糯的,刚才的欢喜都不见了。
整个人像是被阴影笼罩。
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这种状态才是他在傅家的常态。
小心翼翼的存活,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空有一颗关心人的心,但总被人拒之门外。
时间久了,他就变成了一只随时会缩回壳子的乌龟。
而简宁,则是能敲开他壳子的人。
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做那个真实的,被从壳子里解放出来的傅加。
梅英榕刚才被她下了面子,这会儿也求不到人了,当下便毫无顾忌地冷笑道,“怪不得阿尧不要你,脑子这么笨,真是不配做我傅家的儿媳妇。”
简宁的眼神骤冷,洒了她一眼。
梅映容这会儿舒服了,其实比她更强,根本不会被她压住,“傅加,出去给我端杯水。”
“别去。”简宁喊道。
傅加一时间迈步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他愣在原地,纠结了。
简宁抬手摸在他的额间,把他紧皱的眉间小锁打开。
温暖而有力的力量,让傅加一颤。
他决定不听奶奶的话了。
乖乖退回来,紧紧站在简宁身边。
那两棍还是没白挨。
反正妈咪会保护他。
他坚信。
梅英榕今天的权威一再遭到挑战,已经很不满意。
“傅管家!”她喊道,“阿尧呢?!这个简宁和小兔崽子简直反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一点都不把我老太婆放在眼里!”
简宁伸手拦住傅叔,追问梅英榕,“你还没说,傅加什么身份?”
“不被傅家看在眼里的身份,不敌傅宥万分之一好的身份!”梅英榕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看到傅加的小脸再次垮下去。
她终于满足了。
在她的观念里,看到非第一继承人有冒头的苗头,就要及时打压。
她必须用言语和行动告诉他,如果不是嫡长子,就要乖乖听话,乖乖在家里做个透明人。
这就是老二的宿命。
如果说之前的简宁对傅加的遭遇还抱有一丝疑问,但今天看到傅家每一个人对他的态度,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傅加会有现在这种状态的原因。
他没抑郁,还能开心地冲她笑,已经很好了。
虽然心理可能有问题,但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因为在这里受了太多太多委屈,才会把她这个外人看的这么重。
而傅家人,一个个都过于不正常。
看来对傅加的心理干预要趁早,防止他随着年龄的增长,把那些细小的伤害变成永久。
简宁敛住思绪,看向梅英榕,“你知道今天这事儿是傅宥做的对不对?”
梅英榕没有反驳,“那又怎样?阿尧不是已经喊他出去做教育了?”
“那傅加挨打就白挨了?”
“替哥哥扛着是应该的。”梅英榕看向傅加,也看了眼简宁,“傅加和傅宥的骨髓、血型都完全匹配,如果你治疗不好傅宥的病,那傅加也会心甘情愿地帮哥哥康复。”
她问傅加,“对不对?”
傅加想了想,点头。
简宁及时伸手,把他点下去的头抬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骨髓和血都贡献出去,估计是要尝试解决傅宥身上的白血病,而血液是给傅宥全身换血,彻底做脱敏治疗的意思。
可那样,傅宥是会变得健康,变得正常,但傅加呢?
他这么小,连着做这么多贡献型手术,恐怕不死也难活。
还心甘情愿?
她看是傅家人没少给傅加洗脑。
包括那个傅宥!
还有这个老妖婆,仗着自己这会儿不痛了,也看出了她对傅加的在乎,拿傅加给她施压呢。
“就那点小毛病,还难不倒我。”简宁笑笑,“你最好多祈祷自己能继续好好活下去,别有什么别人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那就麻烦了。”她把汉针收好,“还有,我新给你开的方子在傅庭尧那里,等你喝完有改善后,如果需要我继续出诊,叫一次翻倍五倍。”
梅英榕没想到她在这儿等着她。
看在简宁的确有两把刷子的份上,她再次先暂时忍了下去,而且再贵的诊金傅家也出得起。
她伸出胳膊对她说道,“扶我下去。”
“不好意思。”简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着傅加离开,“我们身份太低等,不配扶您,还是让傅叔来吧。”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梅英榕被她气得心里都发赌。
傅叔的胳膊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像刚刚的傅加一样,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只是面色比傅加的露怯外,还有尴尬。
他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偏偏他还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男女有别,一旦有人质疑,身份就很尴尬。
这么一打击,之前的劲头也没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地垂下了头。
梅英榕瞬间体验到了简宁刚才的心情。
因为她现在也想伸手拍一下傅管家,让他别缩着。
但她不能。
她的身份必须时刻端着,这是傅家的脸面。
而且刚才……
她好像有一点想错了。
简宁对傅加不一定是真的很在乎,也有可能是她把傅加当成了她的面子。
她训斥傅加,让她心里不好受了。
但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她还是头次见。
真是以牙还牙,毫不吃亏。
自从傅庭尧在傅家这个大家族彻底站稳脚跟,她也跟着扬眉吐气,已经很多年前没在人手下吃过亏了。
梅英榕心中郁结,对简宁的厌恶又多了一分,硬生生把她之前对简宁医术好的好感都磨没了。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傅庭尧进来了。
“妈,你喊我?”
“嗯,傅宥的事儿解决完了?”梅英榕不会做什么撒泼打滚的事儿,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不会在儿子面前失去仪态。
“您已经知道了?”傅庭尧其实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