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先不论原因。
她这个人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眼下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
不然……遗憾一定会比后悔更多。
她到底是出去了。
带着有些懵懂的傅加一起。
到了这一刻,傅加才明白,自己在某个领域再成熟,再有傲人的技术,在妈咪面前,自己也的确就是个宝宝。
但简宁刚才说的话他还不能完全理解。
为什么不能以妈咪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呢?
简宁步子迈的大,怕楼道灯暗,干脆直接把傅加抱了起来。
母子二人穿越浓厚的黑夜,猛地扎进了雨中。
肖萧也没带伞,只能把车开的近一点。
“小少爷也来了?”
“嗯。”简宁不想多说,眼神朝楼上看了几眼,“快走吧。”
等车子驶离出小区,阿芳才重新关灯休息。!%^*
只不过,这会儿再睡觉,毕竟没有那么容易入睡了。
她忍不住替简宁担心。
那个孩子受的苦,是她这个局外人都没法忍受的痛。
可她全部都熬过来了。
还活的越来越漂亮。(!&^
用她的坚韧和不屈服,走出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她这条路的起点是源于傅庭尧。
阿芳不希望她的终点也是那个男人。
但看今天这种情况……
她突然有点打鼓。
简宁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对傅庭尧毫无牵挂吗?
她真的能做到一心一意,不惧任何代价地报仇吗?
阿芳再次叹了口气。
如果万一……万一她做不到,那只要她能幸福也是好的。
她只需要继续默默支持就好了吧。
夜很深。
雨很大。
雨刷在玻璃面前频繁地扫动雨水。
和人心一样,摇摆不定。
简宁想的头痛欲裂。
好像自从八岁那年,那件事情发生,她其实就一直在纠结。
她爱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她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傅庭尧吗?
还是说,是她从一开始就有私心,固执地想要让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的久一点,更久一点?
哪怕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他的生命……
到了现在,她依然在纠结。
明明她回到帝都后,每步安排都走的很顺畅。
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却又变成了那个对什么都无奈,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摆脱命运,却仿佛一直从未逃离的简宁呢?
阿芳让她想想她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他。”车子越开越快,简宁的眼神也越来越清明。
她低着头,轻声呢喃了一句。
肖萧忽然心头一震。
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心里升起。
今年秋天……
或许是个多事之秋。
简宁说完,就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的。
答案就在不经意间。
她如释重负。
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原谅傅庭尧做过的一切。
更不可能因为这一场病发就对他的感情产生任何变化。
他们的结局,从他下令取走她的肾脏,从他面对她母亲的死亡置之不理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妈咪。”傅加从她的怀里抬起小脸看她,“车子外面在下雨,你的眼睛也开始下雨了吗?”
简宁一愣。
呆呆地把泪水从脸上抹开。
“嗯。”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可能是车顶漏了。”
肖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简小姐,这就到了。”
“嗯。”车子一个急转弯之后,抵达A院大门。
暴雨倾盆。
车子对面,正是同一时间抵达的傅庭尧。
他躺在担架上,安静地闭着眼睛,这一辈子,似乎都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他小时候,被家人胁迫,被最亲近的人设计,是从地狱中步步惊心地活下来的孩子。
长大后,多疑,敏感,行事残忍,他想回馈对自己有恩的人,却不想因为自己小时候养成的性格,伤害了最应该珍惜的人。
从那场车祸发生后,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如果简宁能有就会看看傅氏的财务报表,她会发现,傅氏扩张最疯狂的时候,不是他们婚前,也不是婚后即刻。
而是她消失的那五年。
因为他会整夜整夜的失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自己徒手挖开简宁坟墓,却什么都没有的那一刻。
绝望。
那是唯一的感觉。
他仿佛永远失去了她。
是比死别还要令人绝望的逃离。
所以他疯狂地工作,疯狂地麻痹自己,疯狂地给自己安排向前迈的道路。
他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也不允许自己回头看。
可自从简宁和他重逢的那一瞬间,好像樱花又开满了枝头。
人世间又有了可以期待,可以琢磨的事情。
是比赚钱更有乐趣的事情。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做下这么多错事?!
肖萧汇报的声音还历历在目,他手里的资料也仿佛有千钧重,把他压得片刻都不能喘息……
“快!傅先生又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送进手术室!”
“闲杂人等不要靠近!让助手准备手术钳!”
梅英榕颤颤巍巍地从车上下来,见到简宁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确认是她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慨。
原先有的愧疚荡然无存。
“阿尧这样都是因为你!”梅英榕狠狠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一样,“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还恶狠狠地看了眼傅加。
简宁被她这一眼看的颇为不悦。
现在哪是斗气的场合,肖萧连车子都没停好,就忙着给简宁打伞,甚至直接忽视了梅英榕,“简大夫,我们先进去看看?”
傅庭尧之前做心脏移植的时候就有些特殊情况。
多亏了陈元明经验丰富,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所以他现在对这里的医生抱的期望并不大。
他请简宁来的目的更是希望能万无一失。
简宁却一点都不着急了。
她抱着傅加,气定神闲地走到梅英榕面前,看似是对肖萧说,但其实是对梅英榕道,“我不,我要这个老妖婆给我和加加道歉,不然我就不进去,至于傅庭尧……”她唇角露出一抹漠然,“他今晚能不能挺过去,说白了,和我关系不大。”
梅英榕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