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陡然生变。
陆浅浅料想了千万种状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那种皮肉被高温烫出的肉味窜进鼻子里,直闯人脑门。
她惊恐地连连后退,还不忘用自己的包捶打工人的伤处。
痛!
撕心裂肺!
这个女人!
好狠的心!
到了这个时候,不用别人说什么,拥有对疼痛最直接感受的人是他自己!
最后悔的人也是他!
如果他没有答应陆浅浅,没有被她抛出的好处昏了脑子,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这么严重的伤?!
陆浅浅的铂金包非常沉,打在人身上的时候更像是被钉子直接镶进皮肤。
每一下,都令人痛不欲生!
他的两只胳膊已经全部溃烂!
他现在恨不得,恨不得……
杀了陆浅浅这个女人……
简宁自然不会错过他的眼神。
她在工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时,及时走到他身边,猛地往他头上扎了一针。
那根汉针就像一个颤颤巍巍的小孩,一半没入他的头颅,一半露着上半身似的,明晃晃地在他头发上站立着。
疼痛瞬间就减轻了很多!
工人的动作呆滞了一下,猛地看向简宁。
这才想到之前自己感觉到的那种好像被蚂蚁咬了一下的痛感,还有自己嗓子刚才突然失声的状态……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的脑子似乎都活络了很多。
一定是这个女人动了手脚!
这个女人是神医!
居然每次都只靠一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银针让他失声,给他减免痛苦?!
工人像看到了希望和救赎一样,瞬间松开陆浅浅。
转头抬着自己的胳膊对着简宁磕了个头,“求求你救救我!”
他决绝地看了眼陆浅浅,她衣服上还有他伤处的溃脓弄脏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再触目惊心,能抵得过他受到的这些伤害吗?
他的眼神落在傅加身上……
这个小公子喊这位大夫叫妈咪。
说不定真和大家想的一样,陆浅浅早就失宠了!
她其实就是个豪门弃妇,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对简宁心怀不轨!
就是想毁了她!
是他太傻了……
居然会相信她?!
工人眼里满是悔意。
确认似的,对傅加道,“她真的是你妈咪?”
傅加点点头,“当然!我妈咪叫简宁,爹地叫傅庭尧。”
这工人虽然受了伤,但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他和妈咪都比较警觉,那现在受伤的就是妈咪。
所以傅加现在看透了他想‘投诚’的想法后,毫不介意再添把火,多吓吓他,给简宁在所有人面前抬抬身份。
毕竟傅庭尧的名字,他经常试,在外面还挺好使的。
果然。
工人脸色更差了。
一切都和他推测的一样!
什么傅太太,什么傅庭尧最疼爱的女人,什么看重她才让她做这个项目,其实就是和简宁一开始进入工厂时说的一样,是傅少让她替这个叫简宁的赚钱呢!
这就是和佣人一样的待遇啊!
工人的场子都悔青了。
他坚定地看向简宁,指向陆浅浅道,“都是这个女人让我害你!只要你救救我身上的伤,我把来龙去脉,还有她对我说的话全都告诉你!”
简宁没着急答应,而是先看了眼傅加。
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可以嘛。
关键时刻,他还真不掉链子。
面对这种场面,不仅没有丝毫慌乱,还能很快地通过观察别人的表情和动作,揣摩到别人的想法。
简宁今天对他的改观还挺多的。
等傅加甜甜地冲她笑了一下之后,简宁才重新看向朝她磕头的工人。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重度烧伤患者。
他这两个胳膊,还有腿上被溅到的地方,如果换成别人,一定要花费很多很多钱,和相当长的治疗期,最后还有可能不能完全恢复。
但在她手里……
简宁自信地笑笑,小菜一碟。
她人长得本来就美,这笑容又透着一种风轻云淡,不掺杂质的清爽。
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
反而带着一种神奇的安抚。
让他的伤处更加不疼了一样……
简宁没继续看他,而是看向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显示仍在通话中,她把手机贴到耳边,“喂,刚才他们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她声音清浅。
像是一汪清泉折射出的光照亮了隧道。
他们真的从隧道里出来了。
外面也真的有了光。
傅庭尧的眼神也逐渐亮了许多。
看手机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兴奋。
这可是简宁亲自!主动!给他打的电话!
他几乎忍不住把屏幕上简宁两个字看了又看。
直到简宁又喊了一句,“能听到吗?”
“能!”傅庭尧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信心满满地回道。
简宁唇角的笑容倏然绽放。
然后看向陆浅浅。
她没有贸然开放免提。
因为傅庭尧的态度有点不对。
他好像对陆浅浅的行为和工人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似的,甚至嗓音里还带着温润的笑意。
人心……
真的会偏到这种程度的。
她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哪怕这次有人证物证,她还提前和傅庭尧通了电话,让他听完全程,她也没有放松。
简宁忍住心里的恶寒。
继续问,“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傅庭尧有点懵。
他很长时间没坐过这种不舒服的车了,座位都不是真皮的,遇到不平的路还会剧烈颠簸。
但一想到能赶快回到帝都,就又仿佛什么都能忍了。
毕竟看天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到飞机可以正常飞行的情况。
他目前能选择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这个黑出租。
说起来,也算是人生中很新奇的体验。
傅庭尧还挺想和简宁分享的。
也没有对她的话进行深度思考。
“什么怎么处理?”
那头呼吸一滞。
他反应过来一样,立刻问道,“我刚才在隧道里没有信号,你能把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吗?”
他对她讲话的态度从未这样好过。
简宁甚至有一瞬间的怔愣。
但转眼,便是更深的恼怒。
甚至脸色都起了红晕。
“傅庭尧!”她大跨步走到院子里,确定别人不会听见后,才突然一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