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洺笙想到刚才看到的人影。
和他之前找的那几个人几乎是重合的。
那个念头立刻在脑海里浮现,“你……你真的要对陆浅浅下手?”他不敢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心思,只好另辟蹊径,“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是。”傅庭尧看着他,一脸无所谓,“但只要不想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我负责任?”
何况法律。
对他而言,那并不是冷冰冰的条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规则,主要是还是看他愿不愿意遵守了。
如果他不愿意,这个世界上目前还真没人对他有办法。
顾洺笙很不喜欢看他这么嚣张的样子,但又毫无办法。
“可陆浅浅不是交给我了吗?说好由我处置的……”
“那也是建立在我们的协议之上。”傅庭尧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但你现在分明是不想遵守了,还想利用陆浅浅反将我和简宁一军。”
他看着他,了言直当,“我很不喜欢你对简宁动心思,更不喜欢你用我们都恨之入骨的陆浅浅来算计她。”
他说的这么直白,让顾洺笙很没面子。
他浑身一抖,企图混肴视听,“你别忘了我也一样恨陆浅浅!”
“但你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傅庭尧道,“别想着为自己的心思开脱,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也不要觉得傅氏真的欠你多少,就算没有陆浅浅这件事,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这些年来在你的经营下,顾家也会被傅氏蚕食的不成样子。我确实对你有点愧疚,但你不要把这份愧疚变成厌弃。”
这话说的够狠的。
相当于直接赤果果的打了顾洺笙的脸,说他什么都不是。
但这些年来,他确实过的什么都不是。
如果是傅庭尧处在他这个位置,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他会把顾家弄成什么样子,反正不会是任人宰割。
但他可以承认自己的失败,绝对不允许别人承认他的失败。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这根本就是踩着他的脸说话!
顾洺笙心里那簇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他一定要尽快治好老爷子!
陈元明的女儿他已经找到了,等傅庭尧一离开,他就会带陈元明过去找她。
“以后对简宁讲话客气点。”
“你监听我电话?”
“那不是监听,你说的太难听了,那只是战略合作。”傅庭尧如此说,算是承认了。
怪不得他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傅先生也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你看来这就是见不得光?”傅庭尧讥笑,“那你也未免生活在光明里太久了。”
没有尝过黑暗的滋味。
顾洺笙被他笑的心里发毛。
但依然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
“过来。”傅庭尧摘下耳机,戴到顾洺笙耳朵上,“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碰过你的妻子,但现在,就在你眼前,她却被别人碰了,还是好几个,我希望你能记住这种感觉,这种明明耻辱到恨得牙根痒痒,却依然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顾洺笙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挑衅人没有这样挑衅的。
如果他手里有刀,恐怕现在就已经插 进了傅庭尧的胸口。
可他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依仗,就是看自家老爷子能不能醒来,重新缔造顾氏以前的传奇,把傅氏这次注入进去的傅氏的基因脉络全都踢出去!
让傅氏手中再也没有能掌控顾家的刀!
“以后不要打简宁的任何主意,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死死地盯住你。”傅庭尧看着他,不许他把耳机摘下来,“因为到时候,你会比现在无力一百倍,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明明耳机里的声音令他羞愤到极点,现在应该是最愤怒的时候,可他在听完傅庭尧的话之后,却硬生生把所有的火苗都掐灭在了嗓子里。
被周身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寒颤。
傅庭尧身上……
有很强的久居上位者的寒气。
到最终,那几个人从房间出来,顾洺笙的脚下都没挪动一步。
傅庭尧看着还算满意。
在今天这种情况下, 他也就这个表现,傅庭尧丝毫不用担心,他以后再折腾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在这里久留。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顾洺笙双眼赤红,冲 进陆浅浅房间的场景。
周围的下人都吓坏了。
以前的顾洺笙再怎么犯浑,再怎么生气都没这样过。
他现在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而且看似是对着陆浅浅发的脾气,但实际上,他的眼神只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罢了。
那么狠。
像是被丢失多年的狼。
什么都不顾了,就想要那一口气。
……
傅庭尧回到傅氏的时候,很多股东已经集结在此。
这是傅庭尧的意思。
这是傅氏有史以来,开的最安静最沉默的一个股东大会。
就算有人忍不住想开口,但看到傅庭尧的眼神,无一例外都又憋了回去。
他们全程只是在一个接一个的签文件。
其实这些东西,可以让人送到他们家里去签,然后再集中拿回来,但傅庭尧却坚持把他们请了过来。
傅庭尧发话,没有人不愿意遵从。
他确实是一个伟大的领导者。
但是……
他也即将不是了。
或许过了今夜,他的新身份就会引起全国性的新闻爆炸。
这是一次不小的舆论风波。
等大家都签名结束,傅庭尧才罕见的笑笑,像对着简宁那样,没了一点拘谨,也没有了距离感,“这些年来,谢谢你们了。”
他今天虽然对恶人做了一件恶事,也说了恶话。
但今天,也说了很多谢谢。
山高水远,江湖路长。
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临别之前,一句谢谢足矣。
它不带怨恨,也能囊括好多好多东西。
各种复杂的情绪都能被这两个字消化。
“傅先生……您严重了。”这些股东都是跟着他的老臣了,“您真的必须要这么做吗?”
“必须。”傅庭尧道,“你们可以有你们自己的选择,我再说一遍,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