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财权?舍他其谁

“张常侍!怎么回事!”

天子刘宏猛地瞪向张让。“张温是你举荐的大司农?就是这么管国库的?朕修园子没有钱?太学、边防?也都没有钱?那这钱?到哪儿去了?是他中饱私囊了?还是孝敬你这位中常侍了?”

难怪天子刘宏动怒…在他的潜意识里,整个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中饱私囊,可以私自挪用国库?他张温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

话音刚落…

砰砰…两响,张让的脑袋又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接连的磕头,除了“脑壳疼”外,让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即便如此,他依旧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陛…陛下…咱…咱也不知道呀!”张让很后悔,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可特喵的,当兵的遇上“账本”?他又能理清么?

张让觉得自己这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举荐张温…这根本就是一步错棋。

张温…也…也特喵的是个天坑。

“陛下…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库房,臣亲自去催促…去催促那张温…”张让一个劲儿的解释。“边防的钱一定能凑出来,太学的经费一定也能凑出来…还有…还有陛下修园子的钱,一准儿都能凑出来。”

天子盛怒之下,张让唯有这么说…

皇埔嵩与蔡邕互相看看…交换过眼神,心头不由得嘀咕道:“看来,大长秋曹节说的没错呀…今儿个是讨钱的最佳时机呢!”

想到这里,蔡邕与皇埔嵩连连开口,试图再添上一把火:

“陛下…太学开学开即,教学经费务必要凑齐呀…”

“陛下…如今边防军与鲜卑胡骑正在激战,没有钱?怕是要城关尽失呀…”

唔…

天子刘宏的头都快炸了。“张常侍?听到没有?太学经费、边防军饷…还有最重要的,朕修东西罼圭苑的钱?现在,你就给朕去要…”

“喏…喏…”张让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碎步就往回退…一边退一边说道:“臣…臣一定,一定讨要到…钱…钱…”

他的眼睛不时的用余光瞟向天子,见天子绷着脸…更是深知干系重大,心里琢磨着,要不然…就把这些年收敛的钱财先借给国库…过了这一关,回头再给这张温好好的算账。

还没退出多远,“咚”的一下,他的屁股好似撞到了一块石头。

“哎呦…”

张让整个人朝前翻了过去…有一旁的小黄门急忙扶起张让…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眸抬起…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杂碎?敢撞他?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不是新晋的大司农张温?还能有谁?

“你…你怎么来了?”张让小声嘀咕一句…

“来辞官!”张温眉头一挑,冷冷的答出三个字。

“辞官?辞什么官?你可知道,咱家为了保住你,都快要倾家荡产了?”张让的语气冷然…大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你还有脸来辞官?辞…辞你个大头鬼,辞你妹…赶紧…赶紧给我回去!”

“回去?哈哈?”哪知道?张温丝毫不理睬张让,大笑一声。“大司农这官儿?要干你去干?我这儿!没法干了!”说罢…长袖一挥,径直朝天子刘宏那边走去…

“哎呀…”张让一甩长袖,急忙追了上去。

……

踏踏踏…

坚实而厚重的脚步越来越近…

有小宦官提前一步…赶至天子面前。

“陛下…陛下…大司农张温闯进来了,说是…说是事关陛下修园子的事儿,拦…拦也拦不住呀!”

“大司农张温?”听到这个名字,天子刘宏眼眸一眯。“正好要找他呢!他倒是不请自来了!”

说话的功夫,张温已经走到天子的面前。

“噗通”一声…张温跪倒在地。“陛下…”行了个礼,他才发现,这里不单单有天子刘宏,还有太学总长蔡邕,匈奴中郎将皇埔嵩。

呼…长长的呼出口气,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这是来向天子告状的…告他这个掌管帝国财权的大司农!

想到这里,张温苦笑一声,反倒是坦然了许多。

“张爱卿不会是来哭穷的吧?”刘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臣不会哭穷…”张温那有些干涸的嗓子,嘶哑的声音尤自传出。“臣是来辞官的…这大司农,臣做不来…”

咻…

这突如其来的辞官,让天子刘宏有些措手不及,不光他措手不及,就连蔡邕、皇埔嵩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几个意思呀?拿不出钱?就辞官…不带这样玩的吧?

话说回来?你辞的干净,那太学的经费,哪出?边防军的粮饷,谁给?还有陛下的园子?不是彻底的搁浅了?

“辞官?为何辞官?”刘宏指着张温的脑袋,怒问道。“不就是钱嘛?诺大的大汉?国库中连个修园子的钱也没有?”

堂堂大汉帝国?木有钱?这不是搞笑的么?虽然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可是每年总归是能收上来赋税…

这些赋税?没用在边防,没用在教育,用在哪了?账在哪呢?

“陛下?国库中…真…真没钱!”张温无奈的说道…“账目上,罗列的是有些库钱不假…可是…真要拎出来?怕是连账上的一成都不到!”

“什么?”天子刘宏表情一顿…“那钱呢?国库的钱在哪呢?”事关钱财…这位天子很是敏感…国库没钱?他以后从哪去挪用?他的私房钱?如何继续的补给呢?

“陛…陛下…”却见张让匆匆跑回。“臣…臣可以作证,张温大人接手大司农官位的时候,国库里就是一贫如洗…这…这都是…都是前大司农曹嵩做的糊涂账…此外…此外大长秋…”

索性到这份上了,张让就打算说出曹嵩与曹节的勾当…尽管罪证并没有找全,总好过…让他跟张温去背这黑锅!

哪知道…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

“陛下…”嘹亮且尖锐的声音响起,迎面走来的却不是大长秋、尚书令曹节,还能有谁。

“曹侯来了?”见到曹节,刘宏一招手,显得颇为欣慰…

也难怪,西苑的商业街,曹节帮天子收取租金的分毫不差…刘宏对此颇为欣喜,对曹节自然更加宠信。“曹侯来此?也是为了库银之事么?”

当然是了…

这一切,本就是他布下的局,那小家伙曹铄的一句话,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布满天罗地网的棋局,包括天子在内,每个人都是他与小曹铄的棋子。

现在执棋者之一的曹节…出现了。

“陛下…臣正想说国库之事呢!却听到张常侍的一派胡言!”

曹节朝天子刘宏行了个礼,继续说道:“说起来,张常侍举荐的张温大司农,出身行伍,带兵打仗那是一流,可做这文职还是欠了些许火候。”

“臣刚刚去库房盘点过,虽然钱没有多少?可是…贡品、器物着实不少,每件器物都有对应的价格,这些都是可以去坊间置换的…想来全部置换,别说是陛下的园子,就是军饷、太学经费,都不会拖欠…”

讲到这里,曹节顿了一下,一番话语接着传出。“至于每个器物的价格是多少?别说张温大人不知道,就是下官也不知晓…冒然置换,怕是会亏不少库银呢!”

“那谁知晓?”天子刘宏反问。

“前大司农曹嵩。”

曹节语气坚定。“说起来,这国库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各州郡上缴的税赋,又不一定全是钱粮,也可以用器物、通货抵扣…更有甚者,不少美女宫娥、珍禽异兽也是抵扣而来的…这些都早已呈送给陛下。”

“…所以嘛,张常侍说账是糊涂账…那倒也不假,张温大司农管理国库就是糊涂账,可若是前大司农曹嵩掌管国库…账目清晰透彻的很呢…我记得,前几年…修园林,拨军饷,发太学经费…从未有过拖欠吧?说到底?这是账不行呢?还是人不行呢?”

呼…这!

张让瞪向曹节的眼珠子都快爆裂而出…偏偏,如此愤怒之下…他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曹节这…这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呀…

说到底,不还是诋毁他举荐的张温不行?这尼玛…说话不带脏字…却字字戳心!疼…真特喵的疼!

唔…似乎因为曹节的这一番话语,天子刘宏陷入深思…

遥想前几年,曹嵩任大鸿胪时,负责保管天子刘宏的私房钱…从未有纰漏;

继而担任大司农时,掌管帝国的财权,不说别的…军费、经费还有天子休闲娱乐的费用,也没有过半点问题…

怎生,这张温一接手?帝国的国库浑身都变成了漏洞?连带着,他这位天子刘宏的私房钱也变得岌岌可危…

不行!必须得赶快摆脱这个局面。

要不然,越来越多的朝臣一准儿要惦记着他这位天子的私房钱…这些钱,可是卖官赚来的,是归属于天子个人的,谁想动?没门…

不怕贼偷,啊不,是不怕这群官员偷,就怕这群官员惦记…

想到这里,天子刘宏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温?你可还有话要说。”

“臣本就是来…来辞官的!”张温再次请命…没有金刚钻,揽不下这瓷器活…大司农的官位再肥?那是别人的…在他眼里,这就是个坑,巨大的深坑!

“好…”刘宏点了点头。“传朕旨意,免去张温的大司农官位,着令曹嵩任大司农,即刻上任,一个月内,朕要看到东西罼圭苑动工。”

“喏…”曹节、蔡邕、皇埔嵩答应一声。

说到底,这大司农的官位…曹嵩啊?还是众望所归…

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别人管帝国的财权,他们一众官员、将士、鸿儒得饿肚子,若是曹嵩管…总归还是能吃上饭的!

这年头,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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