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日的黄昏,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一条街上商量好了一起玩捉迷藏,这次轮到个高一点的男孩去躲藏,另两个孩子来找他。他叫他们先背过身,从1数到20后,他们就可以开始找他了。
等那两个小孩转过身开始数数的时候,他快速往街的另一边跑,跑了好一会他看到有一户人家的院子门开着,他就冲了进去,然后躲在了一堆草垛后面,等着那两个伙伴来找他。
他躲到草垛后没多久,听到里面房子里传来低沉的呼喊声,还有像脸盆、杯子等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但很快这些声音就又消失了。
他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静静地蹲在那里好一会,他希望那两个伙伴能快点找到他,这样他们可以一起进房间看看。但那两个小伙伴一直没找到这里,于是他准备从草垛后出来去找他们。
正在这时,他听到房门拉开的吱呀声,于是他又退回到了草垛后面。从他躲着的草垛后面能看到院子大门的位置,他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急匆匆地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院门。后来回想起来,那个背影他似曾相识。
等那男人走了以后,他悄悄地走到房子门口去看了一下,房门并没关严实,透过门缝他看到地上有好多血,还看到一条雪白的胳膊从床上挂了下来,正滴着血,他吓得转身就跑。
跑了几条街道他才碰到了那两位还在找他的小伙伴,他们问他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他不说。他们看他大冬天的满头大汗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说不是,他说他今天只想快点回家休息。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个蒙面人拿着刀追他,他吓得迈不动脚步,一下子惊醒过来。从此,这个噩梦过一段时间就找上他,如影随形。。。
那年他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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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章睿明来找许长生,他是来汇报周边群众提供线索的核实情况的。
“许队,悬赏公告还真是管用,早上的刚核实完,下午又接到好几个电话说是来提供线索的。”
“这不是好事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给我们定下的指导方针和工作方法,已经是实践证明最正确的做法”许长生打趣道。
“许队,看来你实践能力强,理论水平也很高啊!”章睿明边说边哈哈笑了起来。
“好了,先说说早上的核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早上提到的那个拾荒老人肖东派出所的厉万春所长派人在白银清水河大桥附近找到了,他在大桥的桥洞里安了个窝,靠捡垃圾为生。案发那天凌晨他承认是在桑芝兰家附近一带的几条马路上翻垃圾桶,捡了些瓶瓶罐罐后就回桥洞睡觉了。我们已经提取了他的指纹和血样,指纹比对不匹配二十多年前凶手的那个指纹,血液dna鉴定还在进行中。”
“有没有问过他,在那个时间,他有没有看到过有人或车在那附近停留?”
“问过,他说他只顾着捡垃圾了,没注意其他的人。”
“那几个在这里出现过的广东人是什么情况?”
“这个也查到了。有个叫温阿伦的广东人,45岁,长期在白银做生意,主要是卖广东比较发达的电子产品,从电脑整机到配件,还有耳机音响等。这次是他老婆带着他的父母一起来白银看他,他就带着他们在各处转转看看。问过他们五叶神牌香烟的问题,他说他和他的家人都很注意养生,根本就不抽香烟的,所以这个烟肯定不是他们从广东带来的。”
“还有那个反映案发那天凌晨听到汽车停下来的人,他怎么说?”
“他说他半夜经常会起来尿尿,那天凌晨1点左右他确实听到一辆汽车在他家旁边熄了火。他家靠马路,肖东这个小城镇一般到了凌晨很安静,没什么车辆来往的,所以他有印象,当时他还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差几分钟到1点。”
“他家那条马路上有监控吗?”许长生问道。
“那一带没有,但前后几个与这条马路交叉的几个路口有监控。”
“好,那把那个时间段前后的监控调出来对照一下应该不难查出这辆车,看看它的车牌是什么,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开去了哪里?”
“好,马上让技侦处去核实这些细节。”章睿明回答着出去了。
许长生走到办公室的玻璃窗前,窗外夜色渐浓,城市开始展现出与白天不同的另一种面貌。
白银虽然是个小城,但当夜晚的霓虹灯和各种灯光亮起,还是很漂亮的。城市的道路上行驶着各色车辆,车灯在夜色中闪烁,形成了一条条流动的光带。但此刻许长生无暇欣赏这美丽的城市夜景,他的脑子里思索的都是这个案子,现在他觉得这个案子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无趣了。
想到这里,许长生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径直往技侦处走去,他一直在等着小吴的消息,现在有点等不及了。
到了技侦处,许长生正好看到小吴端着一个像镜框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仔细端详,那专注的样子就像在欣赏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小吴,怎么样了?”许长生急切地问道。
“好了,许队。”小吴把镜框递给了许长生。
许长生接过镜框,他看到除了一些地方空着,其他的地方都完美地粘合了起来,他从地上捡到的那一块正好嵌入在整块玻璃的左中部。
“你看,多完美,这丝丝的条纹像平静湖面的波纹一样美!”许长生赞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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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许长生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打过来的电话,当听到电话那头说自己是于洪波的时候,许长生还是有点意外。
“许队,我是于洪波,我妻子桑芝兰的案件有眉目了吗?”
“有些进展,但还有很多疑点,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方便透露,请你理解。不过我们一定全力加快破案,请你放心。”许长生说道。
“是这样的,许队。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应该离开白银,毕竟阿兰的案子没过多久,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但现在厂里经营困难,我不得不尽快振作起来去拉业务。下个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广交会就要开始了,我得亲自带队去一趟广州布置展台,洽谈生意,完全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我也是实在不放心。”
许长生略一思索,说道:“完全理解,你去吧,案件上有什么事我们会电话与你联系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你们这边允许的话,明天就出发。感谢许队理解,那就先挂了。”接着那边于洪波就挂断了电话。
“他这时候去广州,完全是因为广交会的事吗?”许长生自言自语道,想了一会,他还是叫来了小齐。
“小齐,准备准备,明天去一趟广州。”
“广州?”小齐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于洪波明天要去广州,你跟着去看看。”
“哦,是这样啊。师父,你怀疑他跟案子有关吗?”
“跟死者有关联的人我们不都怀疑吗?”
“那倒是?”
“注意不要暴露自己,有要紧的事及时和我联系,另外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广州警方协助。”
“好,那我去准备准备。”
小齐走后,许长生又叫来了孙怡。
“孙怡,你下午去一趟暨南,仔细核实一下5月25日晚上到5月26日早上于洪波的行踪,一定要非常仔细。”
“师父,你怀疑于洪波跟桑芝兰的死有关?”孙怡第一反应也跟小齐一样。
“我只是想澄清或排除一些疑问。”许长生没有正面回答孙怡的问题。
“哦。”孙怡了解师父许长生,现在师父不多做解释自有他的原因。
就在孙怡走后不久,章睿明就兴冲冲地进来了,他带回的是一个令许长生失望的消息。经过对几个必经路口的对比核实,5月26日凌晨回来停在桑芝兰家附近的那辆车的车主找到了,他就住在提供这条线索的那户人家后面,当天是因为跟朋友喝茶聊天才晚回来的,以前基本上都是下午5点多就下班回家了。他说回来后他就上床睡觉了,他老婆可以给他作证,他的车也是一直停到第二天早上7点多才开出去上班的。当然他的指纹也按惯例提取并做了对比,结果跟二十多年前凶手留下的指纹比对不上。
凶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来到桑芝兰家的?许长生边想边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技侦处正在忙碌地筛查视频监控的大厅里。
年过半百的栗墨书局长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里亲自督阵,他深知这个工作的重要性。看到许长生过来,他打招呼道:“许队啊,三天三夜了,上百干警已经对那晚肖东镇主要道路监控进行了连续的排查,对数千名行人、骑两个轮子车子的、开四个轮子车子的人只要能追踪到的都进行了录指纹比对,但到目前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匹配得上的。”
看着栗局长憔悴的样子,许长生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让堂堂一名公安局长亲自操劳这么基层的工作,实在不应该是常态,但本案社会影响实在太大,栗局长也是自己主动要求亲自承担这个任务,他觉得他以身作则才能让下面的干警更加精神百倍地加快这项工作。
正在许长生想着怎么客套一下的时候,栗局长说道:“许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凶手就不是从道路进入肖东镇的,要不怎么地也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吧?”
“不从道路进入?”栗局长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许长生,他脑子里迅速浮现出第一次去桑芝兰家勘探现场时的画面。
“我第一天去查看过现场,她们家的房子应该是位于肖东镇最西面靠北的位置。再往西就是一条河,河再往西就是大片的农田,农田再往西或往北就是别的村庄了。哦,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别的地方跨过那片农田,再过了那条河到了桑芝兰家的?”
“我也没证据,但如果凶手熟悉这一带地形的话完全有可能这么做,这样他就不可能被监控拍到。”
“对啊,熟悉地形的人,这个凶手应该是熟悉白银这一带地形的人!”许长生恍然大悟。
“栗局,我决定马上再去一趟肖东镇。”许长生转身就走。
“让章睿明陪你一起去,那边他熟。”栗局长在后面喊道。
这次许长生让章睿明把车先开到了肖东镇西面最近的那个村子,那个村子跟肖东镇隔着一大片麦田遥遥相望。6月初的麦田里正是冬小麦即将收割的时候,风吹麦浪,飒是好看。
“许队,从这里穿过麦田到桑芝兰家最多也就10分钟,凶手完全是有可能这么走的。”
许长生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那他是怎么到这里的,还是他就住这里呢?”
章睿明说道:“这个村子不大,我们去问问村里人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在这里出现过。”
“这是个办法,走。”
于是他们把车停在路边,往村子里面走去。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幢挂着“白银县肖东镇庙弄村村委会”牌子的二层小楼房,楼房房顶还插着一面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于是他们就走了进去。
“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吗?”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问道。
“我们是白银公安局的。”章睿明把证件给她看了一下。
“哦,公安局的,我是这个村的妇女主任。听说河那边有人被杀了?”
“是有个案子,我们是来走访查找线索的。”许长生回答道,“你们村子里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出现吗?”
一听果然是为案子而来,这个妇女明显有点兴奋,说道:“陌生人倒没注意到,但是来过一辆陌生的车。”
“陌生的车?什么样的车?什么时候的事?”许长生连珠炮似的问道。
“那辆车是一个多星期前出现在我们村那块停车的空地上的,开始也没人注意它,后来放了好几天都没见人开走,就有人问那车是谁的,怎么放这么多天也没见开走。”
“这辆车是什么样的?”
“一辆旧的红色夏利车,不值钱的。”
“挂哪里的车牌?”
“哪里的车牌?哦,好像是河a- 什么的,后面不记得了。因为我们这是河c开头的,所以大伙知道它应该是省城暨南市的。”
“暨南市的?”许长生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