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往的碎尸案中,发现尸块后一般都是先找最近的失踪人口,然后将尸块对应的年龄与失踪人口进行对比,看是不是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可能性比较大则找失踪人口的家属来进行辨认,因为家属知道一些特定的身体特征。
而本案比较特殊,先有失踪人口——钱丰明,然后出现了尸块。据老钱对尸块的情况判断,年龄应该就是在40岁到50岁之间,与钱丰明比较符合。而且凶手还很大方,三个袋子中把尸体的四肢和身体躯干完完整整地都放里面了。如果再加上头颅和内脏,那么整个尸体就是完整了。
许长生来到法医室的时候,老钱已经把尸体完整地拼接后摆在工作台上了。
“钱丰明的身高是多少?”老钱问道。
“资料上说是1.75米。”
“这个尸体测算身高也在1.75米左右,误差2厘米。”老钱说道。
“我已经让小齐去他家提取毛发了,还是做完dna鉴定再下结论吧。”
“好,那明天下午就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钱丰明了。”
“你从这个尸体上有什么其他发现吗?”许长生问。
“是个老手。尸体的切割非常平整,用的是电锯之类的专业工具,而且是在冷冻过后分的尸体。”老钱说道。
“有什么依据吗?”
“如果是冷冻前分尸,则身体的血液基本都会流干,那这些尸块的含血量就比较少,会很苍白,而且这些尸块解冻后不会有什么血流出来。但现在你看,这些尸块解冻后还不断有血在流出来。”老钱解释道。
“要能放一个1.75米左右的成年男性,那这个凶手的分尸现场应该会有一个大冰柜。”许长生说道。
“对,或者有一个冷库什么的。”
“还有专业的切割工具,难道是屠夫?”许长生问道。
“屠夫有这个条件,但得有一个私人的操作环境。另外除了屠夫,还有些人有这种专业工具,如木匠或模具师等,另外外科医生也有可能。”
正说着,小齐拿着一个证物袋进来了。
“怎么样?钱丰年妻子有没有问原因?”
“问了。我说我们对失踪的人都要建档,像这这种血型、dna等信息都是需要的。她还不知道尸块的事,没往那里想。她现在最着急的是她丈夫的下落。”
小齐边说边把证物袋交给了老钱,老钱马上带着这份毛发前往实验室。
许长生和小齐则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许长生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孙怡的电话,孙怡早上还是回到钱丰明家准备监控赎金的电话。
“师父,绑匪来电话了。”
“他怎么说?”
“他说钱丰年在他手里,准备好100万,等他下个电话,不许报警,否则撕票。然后就挂了。”
“变声了吗?”
“变了。”
“他用什么打的?”
“市区奉化路上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的固定电话打的。”
“哦,他不怕被监控拍到吗?。。。难道那里没监控吗?”许长生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还是拨通了小刘的电话。
“小刘,你马上查一下奉化路那一带的路口有没有监控?”
“许队,你稍等,我正在查。。。。。。没有,那一片是老旧的居住区,没安装监控。”
看样子这些罪犯对市区环境很熟啊,抛尸块的人找的是没有监控的小区门口,打勒索电话的人找的也是没有监控的老旧街道。
在这个时候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让许长生还是有点意外,他为什么不在绑架钱丰年后的第一时间打,而是隔了一天才打,而且还是在市区打的,难道他后来又返回了市区?还是他另有同伙在市区?
还有绑匪打来电话说钱丰年在他手里,难道早上发现的尸块不是钱丰年?
如果这个尸块不是钱丰年,那钱丰年被绑架和碎尸案就是两起独立案件了。但如果明天的dna鉴定确定这个尸块就是钱丰年,那这个绑匪的行为就让人匪夷所思了,许长生还没见到或听到过绑了人先撕票,然后还把尸块扔在闹市区,再打电话要赎金的绑架案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既然绑匪打来电话了,他们必须做好交付赎金的准备。于是许长生就交代小齐从库房里领取了满满一箱的百元假币,送钱丰年家的孙怡那边去。这些制作精美,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币是几年前破获的一起特大假币伪造案中查获的,之所以当时没有销毁就是考虑到了今天这种需要应对绑匪赎金的状况。
另外,许长生马上安排小齐带了几组人,道奉化路周边进行布控,一旦绑匪再在那一带打来电话,就马上进行抓捕。虽然以这个绑匪在前面表现的狡猾程度和反侦察能力,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一切安排就绪后,许长生的眼光突然扫到了挂在墙上的金海市区地图上面,于是就走了过去。奉化路,这路名他并不陌生,因为离市公安局并不远,只是那边是老的居民区,道路狭窄,行人非机动车又多,所以他平常开车不走那边。
绑匪难道住在那一带吗?许长生一边想一边看着地图,奉化路往东没多远有金海大剧院,金海人民医院;往北有金海市第一高级中学,市公安局;往西没多远他就看到了江西路。
下辖各个派出所关于近期失踪人口的统计也都报上来了,除了钱丰年,并没有符合发现这个尸块身高和年龄特征的其他失踪人员。
江西路上的福苑小区不就是抛尸的地方吗?这两个地点从地图上看原来这么近。是巧合还是有联系?
但现在在dna鉴定没有出来之前,只有等。
。。。。。。
几个小时过去了,绑匪没来电话,
6月13日一天都过去了,绑匪还是没再来电话。
为了防止绑匪半夜突然来电话,孙怡小组和小齐小组继续原地待命。
但是直到6月14日下午3点,绑匪似乎忘了索要赎金这回事,竟然还是没再来电话。
但这时,老钱的dna鉴定报告出来了。
“许队,那些尸块就是钱丰年的。”老钱把鉴定报告递给许长生的时候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怪不得绑匪似乎对赎金不上心,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钱!哪有绑匪先不要赎金,把票先撕了,还分尸后大张旗鼓地丢到闹市区的。
看来他的行为更符合报复和泄愤,许长生暗暗想。
看来他之前打的那个索要赎金的电话只是虚晃一枪,更像是在拖延时间或戏耍受害者家属和警方,估计是不会再有电话来了。
于是许长生马上通知孙怡和小齐停止了各自的监控任务,返回市局。
由于尸块的身份被确认是钱丰年,而钱丰年又是一名在金海颇有影响的处级干部,其父又是金海市副市长,再加上碎尸案本身又是社会影响极大的案件,因此吴局马上召集刑警队的骨干人员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首先我宣布将钱丰年绑架案和碎尸案并案,统一为‘6.10重大杀人案’,成立专案组,由许长生任组长,集中市局一切力量,争取尽快破案。”吴局说道。
“长生,现在你先根据案情,做一下案情分析。”
“好,我先跟大家通报一下昨天在福苑小区的尸块经dna鉴定确定是6月10日失踪的钱丰年。
根据这一事实我对案情的分析如下:
首先,案件的性质应该是仇杀或情杀,而不是为财。因为绑匪在绑架钱丰年后就没有好好的索要过财物,仅有的一次电话我认为也只是障眼法,目的可能是混淆视听,拖延时间;
第二,凶手应该是金海本地人或在金海市区生活过多年,对老城区一带地形和监控状况非常熟悉的人。理由是他的抛尸地点福苑小区和在奉化路公用电话亭一带都没安装监控探头,他应该是有意识的选择了那两个地方;
第三,凶手应该很熟悉钱丰年的行踪,或者在事发前有过长时间跟踪钱丰年的行为,否则他怎么可能在6月10日晚那么熟练地,不露任何蛛丝马迹地就在富豪大酒店的车库绑架了钱丰年。
第四,根据尸块的状态,凶手或他的帮凶中至少有一人心理素质很好,并且很精通切割尸体。因此他的职业很可能有类似屠夫、木工或者外科医生这样的经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工作?”吴局问道。
“重点调查钱丰明的社会关系,凶手(或者买凶的人)一定是与钱丰明有着重大的仇怨的人,是经济上的,权力上的还是个人感情上的,现在还不好确定,只能等待调查中逐步出现的线索而定。”许长生回答道。
“好,那就这么办,但是你们在调查钱丰明的社会关系时要注意方式方法。刚才我把dna做出来的情况向钱副市长做了汇报,他心情很悲愤。还有我听说,钱丰明的母亲身体也不太好,不要过度刺激到他们。”吴玉良叮嘱道。
“好,我们会掌握好分寸的。”许长生回答道。
大会结束以后,许长生马上开了个小会安排接下来的调查任务。
首先,因为钱丰明历年来的工作主要是在经济与信息化处和环海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因此他让孙怡和小齐分别带人前往这两个单位走访他的前同事,了解他在单位中或单位外有没有与人结仇或发生过冲突。
另外,了解他有没有在两性关系上的不良传闻,如果有的话分别是什么时间与什么人。虽然这种调查会有损他的名声,但现在人命关天,不得不这样做。
至于钱丰年家里,许长生决定自己跑一趟,毕竟他们家的背景在那里摆着。而且派下面的队员过去,许长生也不是很放心。
6月15日早上9点,许长生按照事先跟钱丰明妻子孙慧兰的约定来到了位于澳门路海边的明珠花园6号,这是一幢西式设计的海景别墅。
当许长生按响别墅大门的门铃后,一位保姆打扮的中年妇女过来开了门,并把他带到了客厅。
许长生发现客厅里有四个人。靠墙的长沙发上坐着两位六、七十岁的老人,男的正是钱诚副市长,女的应该就是钱丰年的母亲郑明淑,他们两个人神情肃穆。
右侧的小沙发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长得很精致,打扮也很端庄,但此刻她双眼通红,不时地抽噎着。她后面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神态木然,她的右手伸过中年妇女的肩膀握着她的右手。许长生猜测她们应该就是钱丰年的妻子孙慧兰和女儿钱欣宜。
“钱副市长,钱太太,孙女士请节哀。”许长生首先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钱诚对着许长生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激动地说道:“许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丰明不是被绑架的吗?怎么无缘无故就。。。”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孙女在场,于是就说到:“欣宜,我们大人说点事,你先回自己房间去吧。”
等钱欣宜走后,钱诚继续说道:“怎么会被人杀害了,还被碎尸,谁跟丰明有这么大的仇?”
“钱副市长,这个绑匪现在看来并不是冲着赎金来的,他看起来一开始就是冲着杀害钱丰明的目的来的。”接着许长生就把刚才在案情分析会上的分析又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认为丰明是得罪什么人了?”钱诚问道。
“现在的判断是这样的。所以我今天就是过来向您,还有孙女士了解一下他有没有什么结过仇的人,或者有过冲突的人。”许长生说道。
“丰明哪有什么仇人,一路成长那么顺利,没跟人争过斗过,会结什么仇?”钱诚一边说一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许长生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钱丰明的路都是他给铺好了的,应该不是自己在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打拼出来的,因此不应该会有敌人。
“孙女士,你听到过你丈夫提到过有人恨他或要报复他的事情吗?”许长生问孙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