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有隐情

“大郎若是接这生意,除了雇你的银子之外,你这一路的吃喝嚼用也由我负责,马儿的粮草也你也算算,我都一并给你。”

彭大郎没先出价,琢磨了一会子先带着柳云清看了车去。

“银子待回来再结也使得,我们走镖的时候也都是叫人见着货物完好,再来谈银子的事儿,若人、货有了闪失,我算是砸了招牌,没脸见人的。”

说着,彭大郎一一给柳云清介绍起来。

“原我们都只用马,而今换了行当,车厢都是新做的,又小些的能做四个人,也有略宽敞一些的,能叫人躺下,行走间也平稳。”

“既娘子的二位友人行走不便,我想着还是宽敞些的好,马儿也使了这里头最温顺的一匹,我们的马都是能行千里的,脚力上娘子不必担心。”

柳云清不会分辨马的好坏,可有前头那么多些家比对着,见彭大郎家的马儿个个油光水滑,眼睛黑亮有神,便知道他们是爱马的。

不像先前那些,只当马也寻常的牲畜,饿得它们只剩一副骨架子,真真是用命拉车的。

“自赛场交手,我便敬佩着大郎的人品,凡你说好的我俱不担心,然除了用车,也是想求大郎这一路多照顾他们兄妹俩些。”

“穷家富路,这一出远门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没得叫大郎先往里垫银子的道理,实在不成我先付大郎一半,另一半待你们稳妥回来再给,也不算坏了你的规矩。”

见人这般说了,彭大郎也不再推拒,大大方方说了价格。

“那我也不跟娘子多要,这车马的价格都依着市价,一个月就八两银子,只于我的吃喝嚼用,娘子给个二两就成,照拂客官是我本该做的,就不再多收银子了。”

“这一趟下来十两银子,娘子先给我五两就成。”

柳云清一听,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彭大郎给的市价。

“大郎辛辛苦苦忙活一个月就收着十两?说大郎不必给我友情价,你也实在客气了些。”

“这集市里我几乎都问了一遍了,便是拉板车的马出去一个月都得十五两,更况你这车还是新做的,大郎这生意真能维持得住吗?”

听得柳云清这一反问,小六先笑了起来。

“娘子是被人骗了还不知呢!哪消得那么多银子,这马儿在家一个月吃用这么多,出去跑一个月也一样,若不常叫它干活还要在家尥蹶子,只要生意能成,怎么都是赚的!”

“他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您穿戴得好,身边还带着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自然价往高了喊,若再碰上急用马车的,开口就更是不客气了,半路宰客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您跟我大哥做生意可是做对了,他最是讲信义的人,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绝不坑人,从前做镖头时,我大哥一天就要挣上三五两,一趟便是将近百两的进账,您可捡大便宜了!”

小六是个话痨,只一开闸便叭叭个不停,彭大郎笑着紧忙拉了弟弟。

这话说的,岂不叫柳娘子多想。

他这十两银子是真没少要,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的风光就不要提了。

“娘子别听他瞎说,这十两银子我只赚不亏,您若信不过我,只见将小六扣下,待我回来赎他!”

小六一听可不乐意:“二哥带着人出去你不许我去,而今有生意做大哥还不叫我出门,我竟成了人人嫌的累赘了!”

“大哥再这样我也不跟着你们做生意了,我且自己单干去,要死也死我一个!”

彭大郎哪里听得这话,脸当即沉了下来,低喝一声。

“小六听话!”

到底是害怕大哥的,小六绷住嘴不说话了,只是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恨,更有慢慢的委屈,几乎要泛出泪花来。

柳云清看着听着,心下约莫猜出来,彭大郎兄弟们转行同小六意有所指的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旁人的事儿柳云清不愿管,可若是连累了彭大郎的生意,继而牵扯了蒲娘子兄妹这无辜二人,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便是这人再靠谱,银子再合适,柳云清也有了退意。

“若不成,那我还是再寻了旁的法子吧,不敢因为这小小的生意叫你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

眼看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小六一听柳云清这话顿心生悔意,忙急急挽留。

“柳娘子误会,这生意做得成!做得成!是我跟大哥胡闹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如今不再干那行了,自然没有人再来寻我们的麻烦!”

柳云清看向彭大郎,成不成的还得看这位怎么说。

只见彭大郎叹了又叹,干脆撩开车帘,请柳娘子进去一叙。

“我确有难处,也能将事情始末告诉娘子,也请娘子信我一次,这生意我当真做得,不会叫您的友人出了半点儿不妥。”

柳云清略一犹豫,看在这样稳妥的人难寻的份儿上,到底还是卖人一个面子,愿意听了彭大郎的难处,若同这生意无关,不会牵扯了旁人进去,用他便也无妨了。

上了车,叫沈恒和小六守着些,彭大郎这才低声道。

“不知娘子可听说过码头的河运四大家?”

柳云清点头:“听说过,河运上的生意以陈、张、潘、楚这四家为首,怎么,是他们迫害了你们?”

彭大郎叹了又叹。

“我们从前只负责陆上的商队护送,八年前老家遭灾,我便带着下头的堂兄弟们出来混口饭吃,名气打出来了,便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连没听说过的生意都敢做。”

“一年前,楚老爷请我们跟随船队护送一批宝贝,走了两三趟赚了不少银子,且水贼要比山贼少得多,我们几趟下来是又轻松又赚银子。”

“然那日楚老爷寻我,玩笑似的说以我的本事,做船队的生意岂不比做镖师来得赚钱得多,还说要卖船给我,几坛子酒下肚,我同二弟颇有些意动,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兄弟们都没读过什么书,只有些个走南闯北的见识,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了,谁道真掏了全部身家接了楚老爷二十条船,才知道自己接一个什么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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