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6章 你若不行,可以场外求助

戚继光听到张润之言,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一个人越想进入一个圈子,那他会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本来一场游戏之作,因为张润的刻意针对,使得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戚继光红着脸道:“在下读书不多,只想出了这一句,各位见谅!”

他的姿态摆得已经很低了,但张润却不打算放过他。

“读书不多?在座的最少也是个秀才,怎么连个飞花令都玩不下去?你这秀才是买来的吧!”

张润的毒舌,让周围生员面色一变。

戚继光咬了咬牙起身道:“在下,在下其实是个武人!”

“什么?”

“武人?”

“大头兵?”

“丘八?”

一瞬间非议之声四起,桌面上的动静甚至引得周围桌上都朝这看了过来。

大家对着戚继光指指点点,仿佛这是个从未见过的异类一般。

马聪皱眉低声对弟弟马洛道:“这徐鹤怎么还跟武人混在一起?这姓戚的你原来见过没?”

马洛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啊?没见过!”

马聪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徐鹤怎么说也有个做阁臣的伯父,家中两代进士,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跟武人厮混在一起了?这些粗鲁不文之辈有什么好结交的!”

徐鹤原本还觉得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一个酒令行不出而已,行不出那就不行,反正又不能当饭吃。

谁知桌上之人,交头接耳,有的甚至笑出声来,无一不是针对戚继光的身份指手画脚。

原本他只觉得国朝以文制武有些不合时宜,毕竟马上平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不是?

文官治国,这是大势所趋,之所以不合时宜,是因为国家千疮百孔,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若是再崇文抑武,那遇到倭寇谁来抵御?

简直荒唐。

戚继光面对这么多读书人或诧异或不屑的目光,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发火,又觉得自己读的那点书,嘴皮子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想一走了之,但身边的徐鹤还在,他这么拔腿走了,置徐鹤于何地?

于是他只能如坐针毡,心中愤愤,却只能冷着脸坐在那不说话。

谢良才见徐鹤带来的人吃瘪,在了解了内情后,心中埋怨马家怎么会请张润这种不知所谓的玩意儿。

他起身道:“酒令本为喝酒助兴,元敬答不上喝杯酒就是了!”

戚继光确实没有接住花,喝杯酒就相当于有了台阶下,谢良才的想法,就是借此把尴尬揭过算了,省得让戚继光和徐鹤难堪。

戚继光闻言,知道这是寺卿公子给自己台阶下,心中虽然满是愤懑、屈辱,但还是手伸向了杯子。

就在他即将拿起杯子的一瞬间,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

“亮声!”戚继光转头诧异地看向徐鹤。

可此时,徐鹤却根本不看他,反而站起环视四周。

见一众儒冠列坐其间,个个斯文有礼,衣冠楚楚。

他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那张润。

“张学兄是吧!,你拿这令为难我师兄,就是不知你自己能否答出?”

面对徐鹤的质问,那张润心中一虚,犹自强撑道:“这有何难?”

徐鹤冷笑:“那请张学兄指教!”

周围人瞧不上武人戚继光,但还是卖徐鹤的面子的,再加上这张润刚刚太狂,让在座众人心里也不痛快。

于是他们纷纷帮腔道:“是啊,张学兄,我们也等着你解惑呢!”

张润闻言,老脸一下子红了,他就是看到跟徐鹤同行的戚继光,在席间如坐针毡,算准了他不通诗文,故而专挑【茶】字来刁难他的。

茶字放在诗中不算什么,历朝历代写茶的诗那么多,随便就能找出不止一句。

可词作这就难了。

他既然出了这题,自然也是研究过的。

但他翻遍了书,却从未见过词作中有【茶】字在一句中第四字的例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鹤见他答不出来,转头对众人道:“风炉煮茶,霜刀剖瓜,暗香微透窗纱,是池中藕花!”

听到这首词,主桌上的一个马家举人文友激动道:“是米芾的《醉太平》!”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心中诧然:“还真有茶字排第四的宋词啊!”

可谁知,此时徐鹤还没停下,口中继续念道:“行遍天涯真老矣,愁无寐,鬓丝几缕茶烟里!”

“花在第五字,他要全都答了!”

“这,他不仅答了四字,还把五字的也答了,他……”

“越往后越难,估计也就到此结束了,不过徐亮声果然名不虚传!”

……

“饥时饭饱时茶,困即齁齁睡!”

……

“闲中一盏建溪茶……”

不管是诗还是词,多以七字为极。

徐鹤直接从四说到七,直接把接下来的酒令包圆了。

其中虽然也有取巧之处。

比如六字令时,饥时饭饱时茶,严格来说,这里是要断句的。

但古文中没有标点符号,虽有词牌限定每句的字数,但说实话,在场没有一人知道此句出自何处,自然也没人有脸提出质疑。

面对徐鹤连番答出【茶】字飞花令。

张润直接脸色都变了。

这题他本以为能答出三字就已是极限,没想到徐鹤竟然一口气全都把令传完了。

尴尬,无与伦比的尴尬。

虽然这是游戏之作,但是他把气氛炒成如今这般,没想到却自食其果了。

可徐鹤压根没打算放过他,盯着张润道:“你这么喜欢酒令,那我也出一个!”

众人一听,徐鹤要出酒令,全都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没等这张润说话,徐鹤开口道:“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我的天爷,这么难?”

“前两句拆字,末尾一句还要是古诗或古语,且要跟所拆之字有关联,这,这也太难了!”

“怎么样?张学兄,你能行吗?不行可以场外求助。”徐鹤不屑道。

众人虽然第一次听说【场外求助】这词,但这不妨碍他们理解。

张润两难了,要么认怂,要么场外求助,反正他自己一时半会是想不出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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