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儿,齐不闻和贺拙的情况,必须要马上解决,经过疯子提醒了这么一声,齐不闻才开始注意自己的情况,他意识到整条胳膊就只剩下指尖能动,半个胸口都是麻的,但是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贺拙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他的位置比齐不闻尴尬一点,整条腿加上腰都不能动了,上车的时候还是疯子先从另一边车门钻进去把他拖进来的。
疯子的电话是打给齐不闻堂口里的人的,但是说了一下他们俩的情况,堂口里半天没有回电话,恐怕也是懵了,没人能想出来办法。
齐不闻深呼吸,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件事情。
至少……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好的角度,齐不闻想到了齐添,叶修的父亲叶英,那张照片里面所有被石化的那些人。
他们被石化并不是直接因为叶家的返生蛊,除非,叶红祈也参与了那个实验,因为他们的变化是返生蛊的实验步骤,而非碰到伴生蛊的蛊涎这么简单。
往最坏地说……齐不闻开始思考,后半生是带着这么个石膏一样的胳膊比较方便,还是干脆不破不立,敲碎了换成电动假肢比较好?不知道打游戏的时候还能不能像以前那么神勇。
反正目前只能等电话,百无聊赖之际,齐不闻拨通了唐葵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
“小吃街上吃羊肉串呢!”
那边果然是一阵嘈杂的烟火气,不过这次听到唐葵的声音,又变得活蹦乱跳了,齐不闻放心不少,“东西拿回来了?”
“拿了拿了,你放心,人也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们歇一天就往家里赶!”
“晚上别喝酒!”
“那必须的!”
唐葵说着就挂了电话,齐不闻简直怀疑他已经喝上了,也是,要求这货不喝酒,实在有点儿难为人。
这边齐不闻刚吃力地单手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口袋,与此同时心里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以后只有一只手了,那身上的东西都要放在这一侧的裤子口袋,配个包可能比较方便,但最好是没有拉链单手就能操作那种……就在他这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疯子的电话响了。
“好,我知道那条街,我们……”疯子说到这儿,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疯子皱眉迟疑了一阵,脸色不是很好看,半晌才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齐不闻八卦地凑了过去,“怎么了?找到能治病的人了?”
其实,齐不闻知道疯子的脸色不好看,也知道这事儿可能没什么希望,但他不会直接问“是不是不行”,这还是章琢教他的,这是一种说话的美德。
每个人每天都在张嘴,有的没的说一大堆,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该怎么说话,而单纯“会说话”,未必是一个褒义词,更多情况下是为了自己得到利益而巧舌如簧,真正重要的,是了解说话的美德——世上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说话不需要较真,有时候更需要先想想对方想听的是什么,在没有原则问题或者不牵扯到太大利弊的情况下,哪怕糊涂一点,和稀泥一点,尽量说能让对方心里舒服的话,这就是美德。
齐不闻知道疯子现在已经很着急了,不想再说什么丧气话给他添堵。
疯子没有马上回答齐不闻,而是扯了另外一件事儿。
“你记得茶马十字吧?”
茶马十字,老岑都人都知道的一条街,据说,这条街的历史跟岑都市一样长,有了这座城就有了这条街,这个名字也是从那时候留下来的,当时岑都就是交通枢纽,南来北往歇脚的人都在这里逗留,住宿,做交易,交换信息,所以整条街上都是客栈和茶摊,还有货商就地摆摊清理库存,这种风貌一直流传至今,齐不闻小时候经常跟着章琢到那条街上喝茶,其实就是他在跟各地的蛊师交流信息或者做交易。
“记得啊,怎么了?”
“那条街上,有个谷神庙……对吧?”
疯子的语气有点儿犹豫,拿不准的样子,齐不闻更是直接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有,不可能。”
那是他从小混迹到大的地方,有没有一座庙,他能不知道?而且,从来就没听说过岑都有谷神庙,这地方自古山势并不适合耕种,为什么要拜谷神?这种信仰听起来就是非常小众的,如果出现在茶马十字上,齐不闻不可能没有印象。
疯子抿着嘴唇,“我也记得没有……算了,反正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在刚才那通电话里,伙计告诉疯子,茶马十字上有间谷神庙火了,听说给人看病百治百灵,让疯子去那边看看。
这一路上,齐不闻和疯子都琢磨着这谷神庙的事情,没一会儿功夫,车已经停在了茶马十字街头。
前几年,市政规划要把茶马十字改成那种仿古的商业街,依照以前的经验,这种改造基本都失败了,虽然房子看起来是新了,但是过去的味道是怎么都无法复原的,本来还有一群老人们哀嚎最后一点儿老岑都味道要没了,结果后来这事儿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不光是改造规划搁置了,从那之后,没有什么店铺敢在茶马十字上乱动土、改变格局,有人私下里说,可能是哪位上面的人对茶马十字情有独钟,才把这事儿给拦下来了。
究竟如何,不置可否,反正茶马十字这两年做的最大的变化,就是在两边加了隔离桩,机动车不让上来了,其他一切照旧。
齐不闻和疯子带着猫下车,疯子念叨着“刘家酒酿对面、刘家酒酿对面”,可还没找到刘家酒酿,齐不闻已经看到了那座谷神庙。
靠……规模不小,可齐不闻清楚记得,上上个月的时候他还跟唐葵来这儿吃过大排档,那时候绝对没有这座庙。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庙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
而且,正如那伙计所说的,谷神庙门口人头攒动,有些家属搀扶着面如菜色的病人,看样子都是来看病的。
齐不闻和疯子想要往里面挤,被排队的人恶狠狠瞪了一眼,说是他们是从早上一直排到现在的,但是谷神爷爷每天只有一个小时时间看诊。
这事儿倒是让齐不闻觉得很熟悉,曾经一段时间,章琢也有这个规矩,中午的十一点到十三点,是他为人解蛊的时间,因为那时候章琢忙着研究炼蛊的事儿,保持着日中一食的习惯,其实后来想想,这事情可能也跟小号有关系,章琢那段时间吃得很少,好像是在有计划地为身体排浊,等着接他的返生蛊。
齐不闻不知道这位谷神爷爷这个规矩是从哪儿来的,但是看门口这长龙阵的情况,他们估计是要排到下个礼拜去了。
“那还不如直接准备棺材了!”齐不闻骂了一声就走,离开了大门口,他没有离开,而是顺着这谷神庙和隔壁店铺之间那条狭窄的空隙钻了进去。
“你想溜进去?”疯子问道。
齐不闻点头,“想,但是你看有戏吗?”
院墙很高,别说齐不闻现在胳膊不听使唤,就算听使唤的时候,他也爬不上去。
“不过我有个办法!”齐不闻撅着屁股凑向疯子,“摸一下!”
疯子这回真疯了,诧异地看着齐不闻,“你脑子石化了?什么怪癖?”
“你特么想什么呢?我让你摸一下我的腰带,里面有蛊虫!”
疯子从腰带下面摸出了个小药盒,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只磕头虫。
“你是想……”疯子立刻明白了齐不闻的意思,面露喜色。
“哎嗨!”齐不闻点头,“让这磕头虫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蛊,不就知道用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