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其园和林恒安刚刚跑出月华宫,两人便同时躬下身子呕吐起来,直到吐出得全都是酸水,两人方才揩干鼻涕眼泪直起身来,廖其园边抹眼泪边骂道:“林恒安啊,林恒安,枉我和你相交多年,你竟然是这种不讲道义的小人!”
林恒安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廖其园,如果不是被你连累,我岂能被陛下逼着喝下那碗人血……”提到这个敏感的字眼,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再度俯身呕吐起来。
廖其园心中暗暗道:“我廖其园今生今世必雪今日之耻!”,刚刚吐完肚子又痛了起来,两人几乎同时放了一个响屁,哪敢再继续逗留,强忍着刀绞般的腹痛,慌慌张张向宫外逃去。
萧逆寒不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冷冷道:“陛下找你们过去就是为了吃肉吗?”
廖其园泣不成声道:“太师啊!小皇帝根本就是一个暴君,他竟然将刘禹德的尸体剁碎,让我们吞下他的血肉,太师啊!你要为我们做主!”
林恒安也哀号道:“太师,可怜我们从皇宫一路走来,上吐下泻,现在半条命已经被折腾掉了,小皇帝对我们动了杀心啊!”
萧逆寒冷笑了一声,他大声喝道:“刘禹德!”
廖其园打了一个激灵,却看到被打得如同猪头一样的刘禹德一瘸一拐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吓得大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刘禹德的冤魂找他索命。
林恒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刘禹德跪倒在地上,悲声道:“姐夫,你要为我做主啊!”
廖其园这才知道刘禹德根本没有死,心中又是恼恨又是羞愧,想不到自己混迹朝堂多年,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给玩弄了。他扬手便给了刘禹德一个耳光:“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刘禹德满腹委屈的离去。
萧逆寒负手来到廖其园和林恒安面前:“全都起来吧!”
廖其园和林恒安羞愧难奈地站起身来,既然刘禹德还活着,想必小皇帝给他们吃得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肉,这次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
廖其园厚着脸皮问道:“太师是怎样找到刘禹德的?”
萧逆寒冷笑道:“你当是他有本事自己走回来吗?”
廖其园红着脸道:“卑职实在是想不通!”
萧逆寒道:“小皇帝让人把他送到了我的府上,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他是在暗示我,知道你们两人是我的亲信,刘禹德的事情权当是给我一个警告!”
林恒安怒道:“这小皇帝也太放肆了!”
萧逆寒怒视林恒安:“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指责圣上?”
林恒安吓得双膝一软,在萧逆寒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萧逆寒用手指了指林恒安,又指了指廖其园:“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废物!难怪陛下会如此整治你们,连灾民的那丁点儿口粮也敢克扣!”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口中不断乞饶。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借着纵火案一事,给那些不听话的官员一些颜色看看,想不到你们两个废材却给我捅不完的漏子,害得我处处受制!”
廖其园带着哭腔道:“太师,非是我等没用,而是那小皇帝太精明了,卑职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他连太师都不会放在眼里。”
萧逆寒心中暗自冷笑,自己的心思,这帮蠢材怎会知道?他平静道:“当前局势混乱,凡事皆要以安定为先,你们两个踏踏实实做好本份就是,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去想。”他话锋一转,又和蔼安慰了两人几句,恩威并施,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这两人虽蠢,可毕竟对自己还有用处,千万不能让他们太过伤心,要知道越是这种奴颜婢膝的家伙,越是容易改变立场。
惩治了廖其园和林恒安,龙渊心情畅快了许多,本想返回寝宫休息,邱富海却又前来传旨,太后召他前去见面。
自从知道太后怀上了萧逆寒的骨肉,龙渊心中便对她充满了反感和恨意,可是碍于面子,这件事暂时无法揭穿,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慈宁宫。
太后苏无垢脸色凝重,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好,龙渊装出一切如常的样子,恭敬道:“母后!不知这么晚召孩儿过来为了什么事情?”
苏无垢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
龙渊心中微微一怔,难道自己惩治廖其园和林恒安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她要帮着萧逆寒对付自己吗?他表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笑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苏无垢道:“今日相国虚无我派人入宫求见,说他的孙女儿昨晚突发急病不幸身故了。”
龙渊愣了愣,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边太后要为自己提亲,那边他孙女儿便病死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虽然他本来对虚无我的孙女儿并没有太多兴趣,可是虚无我的做法,也太让他颜面无光,自己无论怎样都是大康的皇帝,向他的孙女提亲,是对他无上的恩宠,想不到这虚无我竟然使出这一招,分明是蔑视自己。
龙渊心中虽然恼怒异常,可是表情却仍然如同古井不波,淡然笑道:“虚相国本已病重,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伤可想而知,看来朕抽空还是要去探望探望他。”
苏无垢叹了一口气道:“渊儿啊,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天我让你送给虚无我的锦囊之中写着你和虚慧妍的生辰八字,意在向虚无我提亲,这老家伙迟迟不肯回复,到现在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手。”
“听母后的意思,您好像并不相信虚慧妍已经死了?”
苏无垢冷笑道:“虚无我这只老狐狸,向来就是一肚子的鬼主意,他连我们皇家都瞧不起,如此不忠不义之臣,要他又有何用。”
龙渊心中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叹了一口气道:“母后,也许那虚慧妍当真已经死了,就算她不死,我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兴趣。”
苏无垢道:“皇儿,事关我们皇家的脸面,这件事上你千万不可软弱,若是让虚无我得逞,以后在群臣面前,我们娘儿俩哪里还能够抬得起头来?”
龙渊故意试探道:“母后以为孩儿应当怎样去做?”
苏无垢用力咬了咬银牙道:“明儿我便亲自过虚府一趟,本宫倒要看看,他虚无我的孙女儿到底是生还是死!”
龙渊现在满腹的心事,哪里还顾得上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干脆任由她去折腾,低声道:“一切都由娘去做主,若是虚无我真敢做出对朕不敬的事情,孩儿绝不会放过他!”
苏无垢满意地点了点头,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扭过身去呕了一口,龙渊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又是恼恨又是伤心,佯装关心道:“母后,你是不是病了?”
苏无垢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喘了口气方道:“不妨事,我今日起的太早有些受凉了!”
龙渊暗自冷笑,这时候太医柳思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龙渊也在这里显得有些错愕,慌忙向龙渊跪拜。
龙渊起身道:“既然母后身体抱恙,孩儿也就不耽误你休息了,等明儿我再来看你!”
苏无垢温婉笑道:“你终日国事操劳,有时间还是要好好歇歇,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不必担心。”
龙渊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柳太医,有没有灵验的跌打药,给我一些!”
“有的!”柳随风慌慌张张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羊脂玉瓶,跪着呈给龙渊道:“陛下,里面的绿色药膏,外敷即可!”
苏无垢惊声道:“皇儿,你受伤了吗?”
龙渊笑道:“不是我,今儿百虹惹怒了我,被我打了两下,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这药膏是拿去给她用的。”
苏无垢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奴才自然要打!”
龙渊点了点头,将羊脂玉瓶塞入怀中,向苏无垢辞行后离开了慈宁宫,邱富海打着灯笼在一旁为他引路。
看到四处无人,龙渊方才低声道:“邱公公,今日他可曾过来?”他指得当然是萧逆寒。
邱富海摇了摇头。
龙渊叹了一口气,又道:“你看朕还能做多久的皇帝?”
邱富海万万没有想到龙渊竟然问出这句话来,颤声道:“奴才不敢说!”
龙渊哈哈大笑:“你回去吧,这两步路朕要自己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