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求圣旨嫁对郎》全本免费阅读
他宽大的身躯足以将她全然包裹在怀里,小心拿捏着远近之间的分寸,心却率先狂跳起来。
她的脸离他并不大近,却也没有随着他悄无声息的靠近转头,或是挪去远些,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路。
他微微侧首,眸光垂在她的颊畔。
天上的星子并不明显,可落入她眼眸里,便璀璨了起来。
细碎的光溶成一团,淡淡晕开。
他几乎能看见她白皙面庞里缓缓向外蔓延的嫩粉。
宛若一只圆润饱满的桃儿。
他的唇不着痕迹地轻轻擦了过去。
是极为柔软的触感,带着她一贯爱用的甜香。
轻若羽翼般不经意的碰触,仅有短短一瞬,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谢峥难得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愧疚之心,面上虽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的节拍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男女之事上更是白纸一张。
可他清楚地知道,今夜的一切,都将篆刻为记忆之中的永恒,而他站在回忆的尽头,回顾,再回顾,都不会生出半分后悔。
而后一个荒谬的念头便随之冒了出来。
如果能这样骗她一辈子呢?
反正兄长十分厌恶她。
他若是能在她面前当上一辈子的“谢峤”,似乎也不错。
难为他想了这样多,怀中的人儿压根没有留意到这个用尽他前十多年全部勇气的偷吻,只在心中盘算着她该如何去为他求医。
要不然去找阿姊吧。
她得知的那些八卦,都是从阿姊那里听来的,如若阿姊让他们守口如瓶,他们大抵不会往外乱说的罢?
就这么办!
下定决心后,她忽地想起自己方才觉得脸颊有些痒,便抬手去擦了擦。
这一举动令一直观察着她的谢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抿了抿唇,等着她来扬声质问:“你真是大淫棍,你怎么偷亲我?”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出她恼羞成怒时的模样和语气。
可惜她没有。
她只是若无其事地垂了手,让这个偷吻成为了他自己一人心底暗藏的秘密。
另一旁,谢府的主厅灯火通明。
时辰不早,谢清源与王若芷端坐在主位,皆没有要歇息的意思,一个面色铁青,一个打量一番夫君神色,又担忧地望向坐于左下第一把檀木椅上的谢峤:“你再说一遍?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峥儿他……他看上了一个花楼的姑娘?”
“母亲,确是如此。”
谢峤神色肃正地拂去茶盏中的浮沫。
“或许……或许他只是和长安城中的那些富贵公子哥儿一般,去消遣排解呢?”
“哼,若是消遣排解,反倒比如今的情形要好些!”谢清源冷哼道。
谢峤附和颔首:“父亲说得对,倘若无羁只是个顽劣的浪荡子便罢了,可家中谁人不知他是个怎样的性子?他断不是好色之徒,这般袒护那女子,只能是动了真情。”
王若芷扶额道:“动了真情……老天爷,咱们家本就不大看中门楣,我和你父亲,对你二人娶妻的要求仅有一条,家世清白,人品贵重。他喜欢谁不行,怎么偏偏瞧上了花楼女子呢?”
话音刚落,刚快马加鞭回府的近侍秋盛气喘吁吁地回报:“老爷,千真万确……二公子他夜里正,正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少,少夫人还,还亲自找上了门去。”
“什么?”谢清源一拍桌子,震得果盘里的桃儿骨碌碌滑在了地上,“这个混账!怎么还能被崔家姑娘知道了呢?你且细细说来。”
秋盛擦了擦汗,道:“小的得了大公子的命令,便去花楼门口蹲守,先是见二公子把少夫人扛了出来,而后两人便在街上呛声吵架,给少夫人的脸都急红了,定是生了大气!他俩就这么一路拉拉扯扯,吵吵闹闹地往马厩走,少夫人还说公子是淫棍……不能人事……这样的话……”
在座众人皆知二人不曾圆房,听秋盛如此道来,更是笃信。
谢清源一甩袖,一摊手,干脆哀叹道:“完了,骂得这样难听,分明是知道了那混球与花娘厮混在一起。这要是让崔府知晓他家宝贝女儿在咱们家受了这泼天委屈,今后朝堂之上刻意发难,可该如何是好?”
王若芷同谢清源小声补充道:“玉婉那孩子同我说,湄儿确实独身去了花楼。看来,是不知在何处得了消息,特地寻了借口撇下她,好亲自去捉奸的!都闹到这份儿上了,湄儿还知顾及谢家颜面,真真儿的大度体贴,应当不会知会母家。”
说罢,她甩着帕子同谢峤道:“都是你当初和你弟弟出的馊主意!你若好好待她,怎会闹到这种地步!”
“母亲说的是。”
谢峤亦确实心中有愧。
是他自己属意旁人,弟弟好心为他解忧,反倒耽误了他的姻缘。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他竟会喜欢一个身在贱籍的花楼女子。
这时,又有下人匆忙来报:“老爷,二公子回府了!”
“让他即刻给我滚过来!”
谢清源愁容满面。
谢峥迈进正厅时,尚不知家中发生了何事,只觉得气氛颇为紧张,还未问及父母安康,便听谢清源斥道:“你个逆子,给我跪下!”
他看向一旁的兄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若非你哥哥劝不回你,我们还不知道你竟与花楼女子日日混在一处,谢家家训都被你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果真如他所想。
那时他忤逆兄长,触犯家法,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
但今日发生的一切纯属巧合。
谢峥凝眉,为安抚暴怒的谢清源,仍是顺从跪了下来。
谢清源果然和缓了些:“你告诉为父,那被你金屋藏娇的女子叫什么名儿?竟让你如此失心疯。”
谢峥的眉头越拧越深。
还能叫什么?
叫崔湄。
但他不能说。
兄长曾窥见了她在花楼做那般打扮,万幸他并未认出来。
此时他若是说了,反倒会给她添麻烦。
不如自己全部包揽,顺势认下。
可他若是说不知其名,只会让父亲更加暴怒。
他得编个名字。
他一去思考,满脑子便都是她被他圈在怀中的模样,思来想去,干脆随口胡诌:“叫……叫……小湄。”
“你当我不知崔家女儿的闺名是吗?”谢清源当即朝他脑袋扔出一颗丰硕饱满的水蜜桃, “你还敢信口雌黄,编排人家姑娘!”
他微微闪身,将桃一把接下,握在手中摩挲着,垂首不语。
谢峤起身拦下谢清源道:“父亲,我离开时特地翻看过花名册,楼内确有个花娘,名唤小梅。”
谢清源闻言,斜睨着他。
“不过,不是湄水的湄,而是梅花的梅。平日亦常在无羁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待客。”
谢峥登时懵了。
啊?不是吧?
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他在床底翻出的盒子,岂非正是“小梅”的?
对峙半晌并无错漏,如今谢清源的所思所想已放在了今后该如何解决之上,没好气道:“你日后还去吗?”
谢峥没有接话。
他原本是可以不去的。
可既得了那锦盒,势必要继续追查下去。
事涉朝中机密,父亲并不知晓,兄长也嘱托过莫要走漏风声。
如今正厅的门未关,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的人,他怎么敢如实道来?
见他不语,谢清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谢峥道:“不说话?呵,好啊,不说话,那就家法处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