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钟璃的那人话刚刚说完,一个一直躲在后面没穿衙役服饰的男子就冲了出来,指着钟璃就嚷嚷了起来。
“就是她!”
“她重伤肖少爷还大放厥词装神弄鬼!必须把她抓起来拿回京城交予肖家问罪处置!”
不管是真中邪还是假中邪。
肖安已经不成人样了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拿不出个说法找不到人落罪,那最后跟着肖安的这些人谁也别想讨着好。
所有跟着肖安的随从商量了一下,决定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府衙众人也因为肖安在自己的辖区出事恼怒不已。
肖家虽是商贾之户,可那是皇商!
世世代代在京城扎根,盘根错节不知跟多少贵亲有联系,这样的人家,哪儿是一个小小的府衙知县能惹得起的?
肖家的少爷出了事儿,知县知情后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火泡,没怎么挣扎就决定按肖安随从的说法找个顶罪的替罪羊。
反正这事儿算在谁头上都成,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钟璃,就是此时众人眼中最为合适的替罪羊。
不等钟璃说话,来抓人的众人就动了起来。
手里明晃晃的刀锋对准了钟璃。
“大胆狂徒,竟敢伤人性命致人重伤,今日就将你拿回去问罪!”
这些人要抓钟璃,莫清晔自然不依。
他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钟璃不放。
张家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嘴里不住地说着这可能是个误会,试图解释清楚。
可旁人说得再多又有何用?
这些人认定了钟璃是可以顶罪的替罪羊,无论如何都要将钟璃拿下。
莫清晔挡在前头不动,钟璃安静地不说话。
领头的那个动了火气,用刀尖指着莫清晔的脸就说:“识趣的就赶紧给大爷滚开!”
他手里的刀威胁十足地往莫清晔的脸上靠近了些许,狠狠地说:“若是不知趣,大爷这刀落下去砍着伤着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你活该!”
莫清晔的眼中多了一丝冷意,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不妨试试。”
那人自觉被挑衅瞳孔赤红,想也不想地挥舞着刀锋就冲着莫清晔砍了过来。
钟璃抿紧了唇角,在刀锋落下的瞬间用力将莫清晔往后一拉。
另外一只手拎着个木凳子随手就砸了过去。
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那人的手腕上,吃痛的瞬间怒吼着手一松,大刀也从手中滑了下来。
眼看着大刀就要砸到地上,钟璃眼里讥讽一闪而过。
脚尖踢到刀把上用力往上一带,电光火石间局势逆转,下一瞬,刀就到了她的手中。
钟璃握着刀柄往前走了一小步,锋利的刺眼的刀锋却稳稳地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看其余人还要动,钟璃面无表情地将刀锋往下压了压,淡淡地说:“诸位可想清楚了再动。”
“我力气小手也不稳,若是受了惊吓一时手滑,伤着谁死了谁,那就只能是后果自负了。”
谁也没想到看似娇弱的钟璃出手竟如此狠辣。
平时只能耀武扬威吓唬吓唬普通百姓的衙役们瞬间就慌了神,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被钟璃压制着的那个虽然吓出了一头的冷汗,却还是梗着脖子叫嚷:“大胆刁妇!”
“你竟敢公然拘捕还恐吓衙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钟璃冷冷一笑,声音平静。
“我要不要命我不知道,可我觉得,你若是再多一句嘴,可能你自己的命就要没了。”
压制住了领头的那个,钟璃的心里犯起了难。
官府显然跟肖安是一路货色。
肖安那个德行了,这些人着急找替罪羊给肖家交待。
自己若是就这么被抓进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罪,最后那也是自己的错了。
民不与官争。
自己怎么都是吃亏的。
可若就这么拘捕,接下来要面临的麻烦也不少,说不定还得为这破事儿被通缉,不得不藏头露尾。
进退维谷之际,钟璃的眉眼间隐隐多了一股压制不住的烦躁。
早知道那肖安如此麻烦,不如那天晚上就了结了他!
钟璃脑海里各种念头纷闪,跑还是不跑?
莫清晔阴沉着脸看了赵石山一眼,赵石山不动声色地点头,趁着无人注意自己,从墙角的位置悄悄地溜了出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门外就又响起了一阵人声喧闹。
外边的人跑了进来,跑在最前头的竟然是虎子。
而在虎子身后还跟着不少渔村的村民。
这些村民进来后,忍着恐惧自发地挡在了钟璃和莫清晔的面前,像个包围圈似的,将他们两个围在了其中。
钟璃见状,眉梢忍不住微微上扬,眼里也多了一抹诧异。
他们这是干什么?
头发花白的老村长被人扶着走了进来,虽然对上衙役的愤怒的时候有些气弱,却不曾退却。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被钟璃压制着的那个衙役拱了拱手。
然后才说:“官爷,此事确有误会,您不如冷静下来听我跟您解释解释。”
村民的确势弱。
可这并不代表村民不晓得好赖人心。
肖安的下场分明就是咎由自取,闹鬼之事也是村里不少人都见着了的。
这时候官府的人和肖安的随从勾结串联,还试图随意给人定罪,村里有点儿良知的人就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早在衙役冲进门的时候,张家老爷子就让小孙子去村长家求助了。
渔村众人不少都受过肖安的轻辱践踏,更是有人命丧于肖安之手。
一听肖家随从勾结官府又要作孽,村民忍无可忍地就找了过来。
桃花的哥哥更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跟了过来,被人扶着在人群中站着,掷地有声地说:“肖家少爷草芥人命害我妹子性命!有此下场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们说是来抓凶手的,怎地不去抓他?”
“我今日状告肖安杀人害命!求官爷为民做主!”
一旁的村民也跟着附和,大声说:“就是就是!”
“姓肖的不做人事儿!迫良家女子毁人清白害人性命!就算要抓那也是应抓他!”
“真是奇了怪了,分明是自作孽被鬼怪报应,不去烧香跪求饶恕还在此再害他人,这肖家少爷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夜里那被他害死的魂再找上门,掐他脖子索命!”
村民们跟钟璃不熟。
此时所说,与其说是为了帮钟璃说话,还不如说是肖安平日跋扈逼人太甚,将良民逼着上了梁山。
义愤填膺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压制得来抓人的衙役彻底没了话。
原本应该是主角的钟璃,此情此景下倒是没了开口的机会。
张家老太太从衙役冲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没说话。
眼看着聚集到张家的村民越来越多,老太太轻轻扯了一下钟璃的袖子。
“钟丫头,将人放了。”
钟璃心知这局面对自己有利,含笑嗯了嗯,松手将刀扔到了地上,把已经面无人色的衙役一脚踹了出去。
那人连滚带爬地被其余人扶着站了起来,脸上却没了先前的嚣张。
肖安的随从心里不忿,梗着脖子反驳了几句不成,还嚷着要将这些前来闹事的刁民都抓走问罪。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情绪失控的村民闹腾着将人摁在人群中拳打脚踢了一阵,出了口恶气的同时,也将人彻底打得没了脾气。
官府来人总共六人,抓个妇人顶罪没问题。
可对上一个渔村几百个青壮老幼,衙役没了底气。
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个弄不好,那就是要出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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