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辞等人的办事效率很高。
耶律浧也是个令人省心的合作伙伴。
两日后,钟璃收到了耶律浧拔营出发的秘信。
与此同时,雁北大军也悉数整顿完毕,只等着钟璃一声令下。
钟璃抵达雁北的第四日,三十万大军出发了。
大军拔营的时间是在半夜。
在此之前,并未露出任何异样。
南疆驻军大概是没想到镇国军这时候还会主动进攻,防备不深,天色刚明之际,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大军打了个猝不及防。
三十万镇国军势如破竹地往前。
震惊了南疆的同时,也惊掉了天下人的下巴。
所有人几乎都在想,钟璃在这时候出兵南疆,她是真的疯了吗?
战报传回南疆王庭,南疆王大惊之下紧急封了安溪为总将,率兵抗敌。
安溪仓促奔赴交战之处,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将钟璃率领的镇国军暂时阻截在了原地,还在拉锯争夺中抢回了不少失地。
寸步不进七日后,镇国军进攻的气势看起来减弱了不少。
可面对一片大好形势的安溪,心中却猛地窜起了一股浓烈的不安。
安溪对钟璃的了解不深。
可安溪却觉得,能打出安和一仗,还能围困宿城的钟璃,不是冲动鲁莽不计后果之人。
她此次仓促出兵南疆,至今寸功不获。
钟璃图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斯琴南害死祁骁而报复吗?
安溪潜意识里觉得报复的猜测不靠谱。
可他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面对钟璃难以琢磨的心理,安溪只能强压心中不安试图尽早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战争。
双方拉锯之时,南疆侧翼,北漠的三十万大军也在无声靠近。
钟璃宣布开战第十一日。
北漠的三十万大军终于抵达自己的战场。
耶律浧不愧被称为北漠的战神。
趁着南疆大部分注意力被钟璃吸引的时候,他出其不意的进攻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包括南疆人。
南疆防守薄弱,耶律浧借机迎头而上,趁机攻占了南疆三城占地千顷。
南疆王得知震怒,紧急调动了南疆境内剩余兵士,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前去御敌。
三十万对阵二十万,北漠领兵之人还是耶律浧,结果不言而喻。
南疆节节败退,在南疆的领土上被打得灰头土脸四处逃窜。
安溪被战局所困,正想着要不要拨兵回援的时候。
原本气势微弱的镇国军在此时像集体打了鸡血似的,一改之前的软弱作风,勇猛得像集体换了个人,生生凭借着无法抵挡的攻势,将安溪及其率领大军困在了原地。
进不得进。
退亦是不能。
进退两难不外如是。
短短几日,镇国军几度推进。
耶律浧也率兵不断蚕食南疆领土。
南疆被强行一分为二化整为零,一块块从南疆的舆图上被抹除,插上了镇国军和北漠的旗帜。
南疆王怎么都没想到,南疆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他反应极快,也能屈能伸。
确定自己难以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后,就想法子与耶律浧暗中接触,想要说服耶律浧退出与钟璃的合作,转而与南疆一起攻打镇国军。
这个提议是斯琴南提出的。
斯琴南认为,镇国军与北漠仇恨深远,素来比不得南疆与北漠的亲厚。
只要能说服北漠退兵,南疆解除了后顾之忧,再全力应对钟璃的攻势自然不在话下。
南疆王深以为然,马不停蹄就派出了和谈的使臣。
为了自保,南疆王开出的条件,自然比钟璃给出的丰厚许多。
不管是土地还是粮食银两,都是钟璃给出的数倍。
耶律浧手下人得知后有些心动,跃跃欲试地想要劝耶律浧同意。
只要答应了南疆王的条件,南疆的好处得了,反扑回去,还能重创镇国军。
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耶律浧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南疆王的求和。
面对下属的不解,耶律浧桀骜冷笑。
“战场之上无君子协定不假,可本王也绝不是那出尔反尔的小人。”
更何况,南疆王给出的条件看似丰厚。
实际上,又怎会比得上得到整个南疆的好处大?
只要与钟璃继续合作,拿下南疆后,整个南疆都是北漠的。
耶律浧想要什么不可自取?
哪儿还用得上一个碍眼的南疆王在此指手画脚?
南疆王求和后,耶律浧的攻势更加猛烈,与南疆王设想中的情形半点不同。
南疆王的小动作并未瞒得过钟璃。
钟璃得知后轻轻冷笑,白皙得过分的指尖轻轻地在舆图上点了点。
“这里,一日之内必须拿下!”
穆容辞大声应是。
“必不负王妃重望!”
战火燃得突然。
蔓延的速度也快到令人心惊。
南疆驻军八十万,可最后实际上,能上战场的不到六十万。
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钟璃诡计层出不穷,耶律浧用兵如神步步骇人。
整个南疆,在秋风中被陷硝烟战火,受累的百姓目睹了王城军队的无能,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也逐渐生出了对王庭不满的言论。
若不是斯琴南擅自动了镇南王,好好的,镇南王妃为何发疯一样地攻打南疆?
说到底,这都是斯琴南的错,是南疆王误信斯琴南的过错!
当无处发泄的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场地,被迁怒指责之人的下场是极为悲惨的。
斯琴南身怀大褚一半血脉,之前还传出过此人并非南疆三皇子所生的谣言,本就是南疆百姓心中的异类。
斯琴南原本还算辉煌气派的府门前聚集着无数自发前来的百姓,嘴里嗷嗷喊着斯琴南听不懂的话,往门上砸东西,扬言要将他驱逐出南疆,交给镇南王妃处置。
斯琴南忍着怒火躲在府中。
熬过了白天的指责,夜里甚至还有人试图闯入府中刺杀。
斯琴南本身武艺一般,全靠一颗还算好使的脑袋撑着气场。
书生对上兵,有理说不清。
斯琴南满腹怒气无处发泄,想找南疆王求助,门还没出,就得到了南疆王让他在府中静思己过的旨意。
斯琴南暗杀祁骁,本就是得了南疆王的授意帮助。
否则他哪儿来的通天本事?
可这时,面对南疆王让他在府中不得外出的旨意,斯琴南的心中却陡然生出了一种浓烈的不祥。
南疆王之前无视钟璃的警告保他,无非是笃定祁骁已死,钟璃不敢擅动,只能委曲求全。
可这时发现钟璃不按套路出牌,为了及时熄灭钟璃的怒火,聪明人的反应,都是将导致钟璃动怒的人交出去换取和平。
而那个引起钟璃动怒的人,自然就是他。
若是有南疆王的庇护,斯琴南尚能安享富贵。
可要是没了这层庇护落在钟璃手中,想到传闻中钟璃的狠辣,斯琴南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自己一定会生不如死。
意识到南疆王可能想弃车保帅,不想自己真的就此丧命。
多智近妖的斯琴南再难安坐。
他暗中四处打听,想搏出一条生路。
可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反应似的,南疆王以保护为名,派人将他的府邸围绕得水泄不通,斯琴南几乎是寸步难行,也难以与外界通消息。
在斯琴南几乎绝望之际,夜半时分,他的府中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仓促起身的斯琴南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狐疑地说:“你说,你是何人所派?”
那人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能模糊看出嘴角有上扬的痕迹,声音轻而坚定。
“回主子的话,属下是大长公主的人,一路上跟随主子暗中保护,碍于身份不敢出面与主子相认。”
“出京前,大长公主曾下令,让属下不惜代价保护主子安全,如今您受难被困,属下自当现面为您解围。”
这人说得言之凿凿。
斯琴南心底里却不怎么相信。
大长公主留在他身边的人都有哪些,斯琴南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否则也不会顺利从大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抵达南疆。
可此时不信这人,斯琴南又当真不知自己还能相信谁。
整个南疆都恨不得他立即去死。
他唯一能看到的生路,似乎真的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斯琴南脑子转得飞快,在无人察觉自己的异样时就说:“你说你是大长公主的人,可有信物?”
那人听了,想也不想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斯琴南。
令牌上刻着大长公主府上的徽记,斯琴南状似不经意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指尖微微一顿。
这令牌是真的。
有了令牌为信,斯琴南心中戒备打消了不少。
他压制着激动,低声说:“你既是来救我的,可有脱困的法子?”
那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在斯琴南发现之前又恢复了平静。
他垂首道:“属下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明日这个时辰,主子收拾好与属下一起离开便是,属下必当全力保证您的安全。”
斯琴南想了想,压住迫切用力点头。
那人又交待了几句,趁着夜色无人察觉之时,轻巧一跃从斯琴南的视线中骤然消失。
斯琴南想着明日的计划,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一夜未眠。
与此同时,钟璃张开的大网,终于有了鱼。
洛秦低声在钟璃的耳边说:“南疆王愿意将斯琴南交出换取停战,咱们派出的人也被他当作是您答应了的意思,今日提供了不少方便,咱们的人也成功见到了斯琴南,斯琴南同意明日逃出,到时候南疆王不会阻拦,您看这人到手后,应当怎么处置?”
钟璃听完笑了一下,说:“斯琴南这人狡诈得很,咱们的计划并非万无一失,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信了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到手。”
以斯琴南的聪明,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大长公主的困境。
如今大长公主自身难保,又怎会还有心思顾得上他?
斯琴南心中必然是信不过那人的,只是为了破开眼前的困局,佯装相信罢了。
洛秦闻言微微一顿,下意识地说:“那依照王妃的意思是?”
钟璃漫不经心地用手中红笔在纸上落下了一个点,语气幽幽。
“他肯定留有后手,你让人小心盯着,务必将他全部的根基连根拔起,然后……”
钟璃小巧的红唇向上掀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残忍又美得令人心颤。
檀口出言,字字生寒。
“为防他再耍诡计,打断了手脚绑回来。”
“我要他余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跪在相国寺的灰烬上,为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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