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泪哼着牧云谣,谁又能阻挠,在狭路相逢时拥抱
黄沙淹没牧云谣,你可曾找到,这是我唯一的记号
海潮送别牧云谣,宁静至喧嚣,在尘埃落定后燃烧
我叫江小七,这是我前世记忆中听到的最后一首歌谣,或许你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上辈子的我是一个“考古者”,在一次挖掘古墓时,踩错一步机关,进而莫名昏倒,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上辈子的我是死了,还是我的灵魂穿越,来到的这里,前世的记忆仍然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很清晰,不过却分不清那是不是梦,又或者说,现在的我,是否仍然沉睡在梦里。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少年双手交叉着横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翘着二郎腿望着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的天际,脑海中一幕幕往事在回荡,栩栩如生,从上辈子的盗墓贼,到这辈子的放牛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己仍然孤家寡人,没有父母,或者说并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二年了,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盗墓遭了天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许多人环绕着,慌不择路的逃跑、被追杀,直到最后那个老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也被那个称为石老人的人带到了这里,现在想想,一切仿佛都很梦幻。
这个世界与前世不同,这里,是一个纯粹的尚武世界,没有那些发达的科技,也没有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丛林,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东西,叫灵力,能够拥有他的人,被尊称为武者,而武者,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很幸运,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不过这个秘密在不远处,那个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小村落,除了石老人外,没有人知道。
据传闻,当武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能够飞天遁地,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就能搬山填海,这般想法若是放在前世自己的世界,定然会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不过在这里,几乎算是常识,就像前世的世界,人人都知道地球是圆的。
“小七,隔壁山的老李头死了,你去把他的尸体赶到墓地里埋了。”
就在江小七回忆比量着两个世界的不同时,一道熟悉的浑厚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悠悠一叹,见他翻身而起,轻啐一口,吐掉嘴里的野草,走到一旁将懒洋洋的老牛拉起,向着村落的方向走去。
“李婶,你的牛吃饱了,给你栓在这了哈。”
站在牛棚外,江小七冲着小院的里屋喊了一声,手里忙活着将牛栓在了木桩上,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转身向村落外走去,不知何时,他的肩头多出了一个小药篓,里面放置着一个酒袋,不时被他拿出来向嘴里灌上几口,沿着蜿蜒小路,一路小跑向着石老人说的山头而去。
村落位于偏远的大山之中,虽然位置偏僻,但风景宜人,乡民淳朴,尽管与世隔绝,但与江小七曾经向往的生活没有太大的不同,与世无争的日子过的很安逸。
而眼前,他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头,那里只住着一个老人,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去帮着收尸。
这种职业在前世有种传闻,在那里,他们被称为湘西赶尸匠,夜出昼伏,手持一枚铜铃,腰间别着铜锣,敲敲打打间生人回避,在已故之人的脑袋上贴上特质的黄符,赶尸匠在尸体前引领着,把他们送归故乡。
本以为只是民间传闻,却不曾想,转世的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变成了一个前世幻想的赶尸匠,当然,与前者不同,自己只是帮那些无亲无故,死后无人收尸的老人找个安身之所,并非前世所想。
“曲池自开辟以来,每天都会诞生一滴灵力源泉,等曲池完全被灌满,想来就能开辟经络,进入下一个境界了。”
一边沿着偏僻小路上山,一边往自己的嘴中灌着酒,江小七心中这般盘算着。
尚武的世界以修炼为主,而修炼所需求的东西被称为灵力,以功法为引,将天地间存在的灵力灌注进自己的身体,按照功法上的指引,进行修炼。
而曲池,便是武者修炼道路上的第一步,只有能开辟出曲池的人,才能够以灵力为媒介,借助功法凝聚灵力源泉,进而填充曲池,只有当曲池被填充圆满,才能逆流而上,进入下一个境界,阳溪。
对于武者而言,曲池开辟的最好时段是在十岁到十二岁,听闻,在外面世界的大家族中,那些从小便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人,在八岁就能开辟出曲池,十一岁就能踏进阳溪境。
而江小七,十一岁才开辟出曲池,倒不是因为自身资质不够,而是因为石老人遵从木老的遗愿,不想让他踏进武者的世界,毕竟,这个世界混乱不堪,不想他涉世太深,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就好。
为此,并没有给予他修炼所需的功法,以至于无法引导灵力入体,进而开辟曲池,本以为一切都会按照生活的轨迹进行,却不料想,在江小七十一岁的一天,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像一个无底洞,爆发出一股强横的莫名吸力,开始疯狂掠夺、鲸吞天地间存在的灵力,以至于最后,整个人肿胀的宛如充了气的河豚,若没有功法引导进而帮他开辟曲池,将吸进体内的灵力转化,江小七便会因为自身难以承受如此浑厚的灵力爆体而亡。
无奈,最终石老人还是将一部功法传授给了他,不过是残缺的,仅仅能够修炼到阳溪后的另一境界,之后的修炼若没有相应的功法引导,江小七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此,这样,也算是遵从了已故老人的遗愿。
对于石老人的做法,江小七不置可否,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偶尔从石老人的口中听他提起过,尽管这里的生活安详静谧,但对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的他来说,也逐渐厌倦了,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吱呀”
推开门,顿时,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传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从气息上来判断,想来老人应该是死去有几天时日了,否则不会弥漫出这种浓郁的恶臭味。江小七捂住口鼻,缓慢的挪动着脚步,从凌乱的房间中找寻着老人的尸体。
“砰”
目光四处寻找着,未曾注意脚下,江小七一脚踢在了凌乱的杂物堆上,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几个陶罐碰撞着乒乓作响,本欲抬脚离开,不过余光扫视间,那滚落到墙角的陶罐引起了他的注意,陶罐撞在土石堆砌的墙壁上,撞出了一个凹陷,露出了隐藏在墙壁中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跨过杂物堆,江小七来到陶罐撞击的墙壁旁,弯腰蹲下,挪开那个脸盆大小的陶罐,向着墙壁中望去。
用手轻轻摩挲,墙壁扑簌簌的散落泥土,渐渐的露出了其中堆砌的石块,在石块中央,一个玉质的小瓶整齐摆放着,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泥土落在上面不会沾染丝毫。
带着几分好奇,江小七将墙角的玉质小瓶小心翼翼拿起,托在手中细细打量着,透过房屋缝隙射来映照在玉质小瓶上的阳光,隐约能够看到,其中仿佛藏着一枚石子,拇指大小,轻轻晃动小瓶,能够听到其中传来的清脆声响,在耳畔回荡。
心中虽然好奇,但毕竟这是老人的遗物,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动了,这般想着,江小七作势便要将玉质小瓶放回原处,不过,就在他即将放下那一刻,忽然发现,在之前放置小瓶的底部,压盖着一张老旧的羊皮卷,上面放置着一张字条,看那墨痕的字迹,应该是老人生前写下的。
行将朽木,有缘者得之
看到字条上的字迹,江小七并没有再执着于放回原处,随手将玉质小瓶丢在了身后的小药篓里,转而捡起字条下的老旧羊皮卷,抖掉上面的灰尘,定睛瞧去。
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在这张老旧羊皮卷上寻不到任何字迹,也没有类似于藏宝地的图案,相比于它,江小七还是对那个玉质小瓶兴趣来的比较大,抖了抖身上沾染的尘土,江小七缓缓站起身,同样将老旧的羊皮卷扔到了背后的小药篓里,与玉质小瓶一起,静静的躺在草药的一旁。
捏着鼻子走到小屋的床榻前,江小白望着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东西’是人吗?为什么他的背后会蜷缩着两只翅膀,眉心还长着着一个核桃大小的眼球,被黝黑的纹路布满。
而在床榻上,到处弥漫着黝黑的色泽,那时干涸的血迹,顺着黑色的鲜血望去,恰巧延伸到了他背后的翅膀上,整洁的床单被黑色的鲜血侵染着,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就像腐烂被捣碎的豆腐,上面爬满了寄生虫,只此一眼,便让江小七有种干呕的冲动。
好在前世的他干着盗墓的活计,见过各种诡异,嗅过无数让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险些呕吐出来,由此可见,眼前床榻上躺着的这个生物,究竟有多么恶心。
“这是李老?”
用带着质疑的话语疑问自己,江小七鼓起勇气向前凑去,根据他的判断,眼前这个生物已经死去多时,此时的他,只是想验证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往日曾经所见的李老。
“蹬蹬”
看清床榻上横卧着的那个人的脸庞,江小七忍不住倒退几步,倒吸一口凉气,没错,眼前那个不知名的人型生物,就是他曾经所见的李老,只是为何在他死后会变成这副模样,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人?
这般念头在江小七的脑海中闪过,顿时让他心生凉意,后背冒出阵阵冷汗,如果说眼前的李老不是人类,那他是什么?再者,距离这里不远的村落,那里居住的人是不是与眼前的李老一样,并非表面看去的那般?
这种念头在江小七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难道说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一直都不是如他所见的一般,还是说,本以为自己是他们中异类,而眼下那个异类却成了自己?
江小七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一切都显得经不住推敲,如果说自己是普通人,十二年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他,置他于死地?那么多的人拼了性命也要保护自己,难道说自己真的是他们眼中的异类?
不过很快,这般念头便被他掐灭了,往日间,他也曾埋葬过不少孤身一人的已故老者,从未出现过如眼前李老这般状况,或许,异类只是眼前的老者而已。
收起心中的念头,江小七开始忙活起来,毕竟此行的目的是给李老收尸,不管他生前的身份如何,现在,他只是一个逝去的老人,至于他到底是谁,在江小七看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前世中记载的惯例,赶尸人都会在死者的脑门处,贴上一张朱砂撰写的黄纸,再用黑布将尸体的头部蒙住,生人勿近,摇晃着铜铃在尸体前引路。
不过对于转世为人的江小七而言,显然没有了那些繁琐,不过符文仍然需要,毕竟,需要以额头的符文作为媒介,灌输灵力,进而去操控尸体,这是石老人教给他的,应对不同原因故去的死者,所要撰写的符文也会不同。
根据石老人所说,眼前横尸床榻的李老应该是正常老死的,这类符文最为简洁,只需用猪血或者鸭血,在尸体的额头处勾画上寥寥几笔,以灵力驱动,尸体就会按照控尸人的意愿行动。
“阿不汨罗索坨”
在老人的额头刻画好符文,江小七双手自虚空中勾画,变幻着不同的手势印法,口中默念着晦涩咒语,接着,一股涓涓细流自他体内的曲池奔涌而出,延顺着体内经脉,流淌到手指尖端,随着手印的逐渐凝结,江小七指尖涌动的灵力,仿佛与老人额前刻画的符文有了一抹联系。
“起”
随着江小七的一声低喝,指尖灵力喷涌,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条细线,逐渐化为实质,将其指尖与老人额头的符文连接起来,不过时间过去很久,那横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尸身,仍然没有起身的迹象,任由江小七如何灌输灵力,那道身影仍然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床榻上。
“嗯?难道说我刻画的符文不对?”
口中一边呢喃自语,江小七一边挪动着脚步,向着床榻边凑去,检查一番,发现符文并没有任何疏漏,而自己所凝结的手印也没有出现失误,不然,空气中那道仿若实质的连接不会出现。
“到底是哪里出现错误了?”
一手托着下巴,江小七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已故老人,想要找寻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对于驱赶尸体而言,普通人与武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根据死因的不同,所需要刻画的符文也有所区别,其中,最为繁复,但使用最多的便是“他杀咒”,顾名思义,就是死者并非正常故去,而是由于外界原因,死于他人之手,驱赶这种尸体,所需要的便是他杀咒。”
而这时,江小七的脑海中,响起了石老人曾经给他讲述的关于赶尸一行的规矩,而眼前的问题,应该便是出现在这段话中,因为曾经的习惯,江小七并未将眼前的老人归为武者一列,而是与往常一样,惯性使然刻画了普通人的赶尸符文,自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找到问题所在,江小七小手一挥,将老人额前刻画好的符文抹去,聚精会神的开始镌刻武者的赶尸符文,时间过去很久,老人的额头上一枚崭新的符文缓缓凝实,而江小七的额头,也已被汗珠沾满,虽然曾经跟随石老人学习过他杀咒的符文刻画,却从未用到过人的身上,毕竟,小村庄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而且针对武者的符文与普通人不同,前者的符文刻画需要以灵力作为主材料,以此为引引动死者体内残存的灵力,进而进行驱赶。
稍微休息后,江小七再度起身,曲池中灵力奔涌,延顺到右手指尖,随即,一股强横的吸力自他体内爆发,接着化为实质,连接到了老人的额头处,不过紧接着,江小七才想起石老人曾经给他提过的话,眼前的老者不是他杀,而是自然死亡,而此时在老人额前闪烁的符文,却是用以驱赶怨念的他杀咒。
一念至此,江小七作势便欲制止,紧接着,他惊骇的发现,此时,他的灵力已经连接到了老人额头处的他杀咒上,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难以言明的吸力自他体内爆发,随之而来的,一股狂暴的灵力被他体内爆发的吸力拉扯进了他的体内,蛮横至极,宛若泄洪的堤坝,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曲池,而曲池中涌动的灵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眼看便要将他的曲池填满。
而曲池被迫填满的代价,就好比一个水桶承受了在它极限范围之外的泉水,那般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撑爆而去,而眼下,江小七所面临的便是这般危险处境。
“给我滚。”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江小七爆喝一声,曲池内的灵力奔涌而出,想要将那条灵力连接强行中断,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感觉到曲池即将抵达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极限,继续下去,只有被这源源不断的灵力撑爆的结局。
因为焦急的缘故,江小七双眸血丝充斥,双眼因体内源源不断灌输灵力的缘故而变得突出,整个身体都变得膨胀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充了气的皮球,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啊”
伴随着江小七的一声凄惨嘶吼,那股灵力连接被强行中断,而他也被中断所产生的冲击力震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房屋的石壁上,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