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达奚丰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墨莲用身子将门挡在身后,“夫人、二小姐,我家小姐现在不愿见客,请你们不要为难奴婢。”
“哼!”上官雁冷呵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将玉儿害得如此模样,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见不见由不得她!”
墨莲看向旁边玩着发绦目光有些呆滞的上官阮玉,联想到她做的事情,一点也同情不起来,“夫人,奴婢斗胆说一句,当日在第五家族府邸,国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此以外是二小姐不配合所致,夫人怎么能将过错归结于我家小姐身上。”
“母亲,玉儿怕!”达奚阮玉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上官雁身后,看那模样倒像是三岁小孩才有的行径。
上官雁回身轻柔的握住她的手,“玉儿不怕,母亲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转过身看向墨莲时,已是一身戾气,“大胆奴婢,以下犯上,来人,将她拉下去按家法处置。”
墨莲心急如焚,不是已经去传信了吗?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小姐里面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两天没有滴水未进,想必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绝对不能让这群人进去。
上官雁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派出来的也都是练家子的。
墨莲再也不敢藏拙,可双拳不敌四手,很快她就被上官雁带来的人拿下,眼睁睁的看着她护在身后的门被打开,那些暗中的人为何不阻止。
这个答案在上官雁进到院子就有了答案。
上官雁脸色极其难看的看着横亘在她和对面房子之间的池塘,往日横跨在其上的木桥被拆的不见踪影。
“这……”紧跟着她进来的丫鬟婆子也都傻了眼。
上官雁咬着牙道:“茶花,你过去将人给我带过来。”
“是,夫人。”茶花运起轻功,可是她刚到池塘中间,迎面就飞来一片多如牛毛的细针。
伴随着扑通一声,便向池塘里栽去。
上官雁又连着派了两个人,都未能幸免于难,她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达奚梨素,你以为把玉儿害成这样躲起来我就不追究了吗,来人,去花园取一艘小船过来。”
暗中,暗蝶表情凝重的看向紧闭的房门,在不能现身的情况下,这也是她们能想到的唯一的拖延的办法,只希望达奚公子能快点回来。
一刻钟后,前去寻船的下人回报,达奚府所有的小舟都被凿穿,无一能用。
上官雁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不可能这么巧,一定是达奚丰赡的人在帮这个贱人,她心中不由一阵冷哼,若放以前她还顾忌几分,但是今天以后,哼!
“暗中的人听着,现在就去告诉你家主子,今日不讨到说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吱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对岸。
未见人,一声冷喝先出,“你既然要讨说法,那今日梨素也就七年前的大火和你隔岸讨个说法。”
达奚梨素一袭白衣坐着轮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虽与她们隔河相对,但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看上去依旧瘆人,还有那眼神,冰冷的好似万年的寒冰。
她怎么会提起七年前的大火,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上官雁心中咯噔一下,她将达奚阮玉拉到身边,“梨素你休得混淆视听,若非是你一意孤行,玉儿也不会被你害得如此模样,你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她到底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模样,你难道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达奚梨素丝毫不让,“人在做天在天,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你!”上官雁指着达奚梨素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休得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恐怕说的不算。”达奚梨素看着眼前一池怒放的荷花,淡淡的荷香一如当年母亲身上的味道。
“木棉,现在可以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上官雁大惊,根本来不及阻止,木棉已施展轻功到了对面站在了达奚梨素身后。
突来的变故让整个院子越发的寂静,木棉可是二小姐最亲信的丫鬟,现在却站到了三小姐身后,一个惊天的秘密似乎已经被揭开了一角。
达奚梨素身后的屋子中。
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到半分血色的宇文悠然看着跪在她脚下的达奚丰赡和司空淼,合上了双眼,幽幽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还有事没做完,也不会轻生,我只是想用我的方法陪着他,这是我欠他的,你们出去看看吧,她一个人未必应付得过来。”
“可……”
司空淼还欲说什么,却被达奚丰赡打断,“好了,殿下说的不错,我们出去吧。”
司空淼带着不甘离开了房间,待来到达奚府外,他终于忍不住道,“刚刚至少也应该让我给殿下把把脉。”
达奚丰赡抬头看向悬在门楣上的苍劲有力的达奚府三字,叹了口气,期内华而不实,实在让这三个字蒙尘。
“在没有那人的消息传来前,殿下是不会让你医治的,进去吧。”
这点,司空淼很清楚,但他心中却很不舒服,不舒服归不舒服,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达奚你说,若是那人这次没有熬过去,那殿下这边会不会。”
后面的话没说,但大家却心知肚明,达奚丰赡没有去回答他这个问题,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几分。
司空淼远远的看着小院外的仗势,不由讥笑道:“这是要杀人灭口,还真是有恃无恐。”
院内,木棉已经将第五夫人设宴当日达奚阮玉是如何计划构陷达奚梨素一事以及她这些年呆在达奚阮玉身边探知的关于七年前大火的事情都统统说了出来。
上官雁脸上挂着瘆人的冷笑,“你以为随便收买个丫鬟在这胡言乱语就能颠倒黑白吗?”
“究竟是黑是白,你心里自然比我更清楚,”达奚梨素擦去眼角的泪痕,看着对面这些所谓的亲人,心如寒冰,“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爹爹当年根本无意家主之位,他已经和娘亲商量好择日交出家主令带着我离开上京从此不再过问上京之事,不知你们可会后悔。”
“哈哈……”达奚梨素笑的分外萧索,“我竟自己魔怔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会后悔。”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吗?”上官雁安抚着被吓坏的达奚阮玉,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朝着院外走去。
上官雁看着对面的达奚梨素,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有如何?你这些年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父母为什么要放弃一切离开上京,这和他们的死又有什么关系?没事,你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们会亲口告诉你。”
上官雁厉声喝道:“放箭!”
预计中的破空声并没有出现,上官雁回头,看到并肩站在她身后的达奚丰赡和司空淼,脸色瞬间便变得很精彩。
司空淼撩了下头发,带着几分鄙夷道:“有这么个母亲教导怪不得女儿的心肠会那般歹毒。”
“你!”如果要论上官雁最恨的人,司空淼是绝对要拔得头筹的,尤其是看到司空淼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她更恨。
可是她还来不及兴师问罪,达奚丰赡就先一步开口,“家族的长老们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二婶有什么话到那再说也不迟。”
达奚丰赡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可上官雁却感到了一股寒意。
可她想到大长老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又有了几分底气,“好,我相信长老们一定会为玉儿做主的,玉儿,跟娘走。”
达奚丰赡和司空淼施展轻功来到池塘对岸。
达奚梨素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表哥,爹娘当年的死是不是还另有隐情?”
达奚丰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点了点头,“刚刚时间匆忙来不及告诉你,我现在就带你去议事厅,你准备好了吗?”
“嗯!”达奚梨素重重的点了点头,注意到达奚丰赡向她身后看去的目光,回想起她刚刚看到宇文悠然的样子,她很想回去和她说几句话,“我可以先回去换件衣服吗?”
达奚丰赡收回了目光,“身上这件就很好,还是不要让长辈们久等。”
“嗯。”达奚梨素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空淼和达奚丰赡两人合力带着达奚梨素越过池塘,在进入议事厅前,达奚丰赡看着轮椅上达奚梨素疤痕斑驳的侧脸,开口建议道:“你要不要把面纱戴上。”
达奚梨素抬手摸了摸疤痕,“谢谢表哥,今天就不用了,我也总不能一辈子戴着面纱,这样也挺好。”
她话音刚落,面前就多了一方白色锦帕,“还是戴上吧。”
达奚梨素抬头,看到司空淼那绝色的容貌,再想想自己的样子,第一次因为脸上的伤疤而觉得羞愧。
“我已经答应一个人帮你恢复容貌,便不会食言,虽然可能最后还是会留下些浅色疤痕,不过平日里用粉遮一下旁人也看不出来,我希望我的病人能够记住,伤疤永远是留给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