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2035年的2月7号,还是农历的大年三十,也还是除夕。
看不见封印未来的康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动作也顺便把灵视给关上了,毕竟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么,看也只是白白浪费灵力。
当他再次睁开眼后,由于灵视已经关闭,他又回到了一开始啥都看不见的一片漆黑。
在这片黑暗中,他想起今天是家家户户都在团圆的日子里,而他却一个人守在这里,也不是说有多惨,但人总是群居动物,只要和大部分人不同时,总是会有一股别样的感觉,就比如说莫名的悲伤从心头涌起,而这股情感再叠加上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在家门口发生的事,然后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
而化学变化和物理变化的最大区别就是化学变化产生了新物质,而这个悲伤+回忆--思考。
康大师不禁开始思考明天,或是说明年,也能说是未来。
明天的话,大概率和今天没什么区别。
后天、大后天……甚至明年也没什么区别吧,要是封印它还是像今天这样……
那我的未来说不定就和眼前的这片黑暗一样毫无光明。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虽说我已经五十多了,未来也不见得有多光明,哪怕是在厂里的那三十年,我也还一直是质检员,也就是前几年才升了,从质检员变成质检组组长,手下管着十来个质检员而已,那些和我一起入厂,甚至比我晚入厂的人都升上主任,副厂长,厂长,有的还被调去了总公司。
或许就是因为在厂里一事无成,跌到了谷底,才刚往上爬了一点,或许就已经是终点的地方,而这个往前冲的终点冲刺线就变成了不能往后退的底线,所以我才会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然后丢了工作吧。
在那时,我的未来就变得一片黑暗了,在厂里做了大半辈子,会的东西虽然很多,技术也很高,但应用范围却只有在厂里,一下不干了,也很难一下找到别东西去干。
虽然说还能去别的羽绒厂当个质检员还是没问题,我那高超质检技术也不是盖的,也是受很多厂欢迎的,但被干了几十年的老东家赶出来,然后去别家干活,职位和待遇还没有上一家好,那还是拉不下面子的。
做保安,去送外卖,去当清洁工?
这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虽说可以去做,但我总不想去做,可能是因为“姿态”比起以前更低,更没技术含量,也更难体现出自身的价值吧。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让一个站着小便四五十年的人突然让他用“低姿势”去蹲着上厕所,然后告诉他蹲着上厕所水花不会溅得太高,也更容易操控,且不说对一个正常的人说这些后,他会不会把你当成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若是这还是一个前列腺有问题而尿平尿急尿不尽的人,即便你是正常的人,他恐怕也要把你打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而康大师,他就是这么一个“前列腺有问题”的人。
而他明知道自己的“前列腺”有问题,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只是眼睁睁看着它变得越来越严重,淡黄色的液体在厕所里散得到处都是,最后在出厕所的时候还踩上并滑倒了。
后脑勺着地,把人给摔成了瘫痪,这下不仅前列腺有问题了,连动都动不了了。
动都动不了的他滑出了厕所,而厕所门口是一条河,刚好厕所在上,河在下,动也不能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进河里,沉入河里,最后浮在河面了。
原来这条山谷是河谷啊。
不过就在快掉进河前,一个鼻子上夹着小圆墨镜,衣服和裤子都是灰色的人伸出手把他救了,也顺便给他见识了一种叫“灵力”的神奇力量,还治好了他的“瘫痪”和“前列腺问题”,还收了他做徒弟。
这下倒是变得有事干了,而且这种事的“姿势”,技术含量都比以前高,就是自我价值嘛……
和眼前的黑暗一样看不见,因为看见的人不多,而且出师后不能去做有关‘鬼’的活,只能去做保安、送外卖、清洁工这种‘正常’的工作,但也不是说这样就是白学了,因为可以兼职,而兼职的内容是什么,那就要看“线人”给什么了。
对了,这里的线人就是师父,出师后就变成线人了,一般来说都是接学过的知识能用上的活,就比如我学的灵阵,专门拿来封印,或许到时会给我安排一个抄管道天然气表的工作,要是谁家里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我就会以上门检查的理由在他们家设置一个灵阵去暂时地封印住它,后续就等别的专门除灵的人去就行了。
这样的工作到头来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其特别之处,而且也不能让普通人注意到。
“嘿嘿,我这个样子倒有点像‘隐形守护者’,用大众看不见的方式去保护大家,感觉逼格还真高啊。”
说到这里他唉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这里大众自然也包括我的家人,我到时又该怎么办呢?我又不能真正的隐身。”
“唉。”他又叹了口气,而且这口气比前一口更长,更深,“我第一次独自封印就碰上了这种情况,我还独创出了灵绒阵,本以为能顺利结束,或许因此‘毕业’,但就以结果来看,离结束还远着呢,已经是完全的失败了吧,难道是我哪里没做对吗,又或是忽略了哪里?”
“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做羽绒制品的质检员了吗,这个封印不仅封印着鬼,还把我也封印进去了啊,第一次封印就搞成这样,师父不知道会怎么看我,我的未来又要进入三年前的一片黑暗了,人的活干不了,到了鬼也不行……”
说到这里,康大师的自言自语被一声烟花爆炸声打断,原来是凤城的城区不给燃放烟花爆竹,于是那些想燃放烟花爆竹的人就找没人住且没人管的地方去放,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听到烟花声的康大师听着烟花响完,在阵阵爆炸声中,他想起了曾经那么亲密的家人,然后又叹了口气,这口气比较短促,只是轻呼出来就停下了,像是上一口气已经把大部分悲伤都呼了出来,所以这口气就不太持久。
“唉,我真的是……”
他没说完,但在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眼泪仿佛代替他的话一样流了出来。
“算了,现实就是这样,我的人生也是这样了吧,明天一早就去找师父说清楚。”
康大师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是要睡觉了。
可过了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又睁开了,然后说。
“明天还是不去了吧,大年初一地去打扰师父,而且师父已经也不在山上吧,还是过段日子再去吧,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封印可能会变化呢?”
说完,他闭上了眼,等再次睁开眼时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